必爭,”蕭少卿黑瞳間冷光閃動,“戰馬出事後,殷桓糾聚大軍逼上,我們不得不退守江夏。”
商之想了想,皺眉道:“殷桓何人?你和我俱在他營中待過,他手段之卑劣你該最清楚不過。而且你行事向來謹慎細緻,這次為何會讓他有此可趁之機?”
蕭少卿怔了片刻,苦笑:“我怎沒有防範?不過這次的細作……確實難料。你還記得韓瑞麼?”
“韓瑞?”商之道,“昔日青翼四虎之首韓弈之子。他是阿彥派去殷桓身邊的,怎麼了?”
“正是他下的毒,”蕭少卿聲音冰涼,面容卻又格外冷靜,不見一絲情緒波動,“半月前,他狼狽投誠來我營前。魏叔認出他是故人之子,遂勸我收留。我為此還特意寫信問過……雲閣主,他亦認可了韓瑞的身份。縱是如此,我也不敢在大戰關口將他放在身邊。豈料只給他一個行走自由,他便潛入輜重糧草要地,埋下了蠱毒。”
商之豁然起身:“他人呢?”
“逃走了,”蕭少卿閉了閉眼,嘆息,“此事一出,我也不敢告訴瀾辰。”
“雲閣訊息通透,瞞也瞞不了多久,他遲早會知道……”商之手指揉額,“韓瑞本機智而又忠心,性格隱忍,我從未想到,他有一日會淪為殷桓的棋子。”
蕭少卿道:“所謂人心難測,便是如此了。瀾辰縱是謀事如神,卻還是算漏了人心。”
因戰馬的事糾結而出姚融的問難、裴行的阻斷、殷桓的咄咄逼人、韓瑞的反間叛離,確是當前大難。商之亦是無計可施,兩人靜立閣中,一時皆默然無言。
“主公,”石勒敲門進來,看了看兩人暗沉的臉色,小心翼翼遞上一狹長的錦盒,“別苑外方才有人送來,說是給主公的。”
商之開啟錦盒,裡面只一卷素淨絲絹,絹上字跡清秀柔弱,分明是女子手筆。
“誰的信?”蕭少卿飲著茶,見商之半響不語,抬頭一看,正見他眉宇間流露出的愁色。
商之抿緊唇,輕輕嘆息一聲,將錦盒蓋上。蕭少卿詫異於他神色間的為難,正待再語,不料魏讓亦步履匆匆而來:“小王爺,有密函。”
蕭少卿放下杯盞,接過密函閱罷,思了片刻,忽對商之一笑:“我知道盒子裡是誰來的信了。”言罷遞上密函,話語驟冷,“你看看這個。擺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有什麼好愁好為難的?”
商之看過密函,輕輕搖了搖頭,眉宇間卻是愁色頓消,反添上幾分輕鬆。
“看來我是得走一趟聞喜。”他放下密函,唇邊一揚,如此說道。
“什麼?”蕭少卿卻是大吃一驚。
商之微笑道:“為了你的五千戰馬。”
蕭少卿聞言一怔,轉念思過,竟乾脆頷首,似全然忘記其中危險,透澈的眸間笑意清淺,對商之道:“若真要去,耽擱不得,請速速啟程。”
聞喜?石勒心緒一顫,他不知道錦盒裡是誰的信,也不知密函上寫著什麼,他只知道,聞喜乃裴氏老巢,對商之而言,那是萬險之地。
“那密函哪裡來的?”跟隨商之出閣之前,石勒忍不住拉住魏讓,低聲詢問。
魏讓本欲不答,但看他一臉的祈求,只好道:“是我們按於裴行幽劍使裡的細作傳信。”說完,還不忘好心提醒一句:“裴行此刻正在聞喜。”
“多謝告知。”石勒一霎頭昏腦漲,跌跌撞撞出了亭閣,揚手放出袖箭。
赤焰冰冷,劃過雨夜。藏伏城外的段雲展等人見之戒備,約莫半個時辰後,果見商之冒雨夜出平陽,急馳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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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雨霽晴空,霞暉萬束。
聞喜境內唐王山腳,平湖如鏡,桃樹成林。湖水中央有寂寂閣樓,白牆青瓦,掛滿了松蘿垂藤。閣樓上的紅綾窗紗在夕日下似血染的殷殷奪目,微風吹過,纖姿搖曳。本是平淡清秀的意境裡突出如斯嫵媚,倒叫人見之難忘。
湖邊緲無人跡,唯有飛鳥掠水,靜得安詳。
遠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踢踢踏踏,停在湖畔。來者三人三騎,為首的公子銀面黑袍,身姿修俊,一時下了馬便要沿水上長橋去閣樓,卻被身後一人拉住。
“主公?”
“放心,無事,”公子回首,“你們先去山外等候,稍後帶前來的人到此處便是。”
“來人?”聽者一愣,“誰?”
“稍後便知。”
石橋伏波,黑衣飄然而至,候在閣樓下的侍女溫宛微笑:“商之君果然來了。我家郡主正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