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心自受傷以後休養了這麼久,終於看上去能夠不那麼病懨懨的了,可是雖然墨風救回了他的命,但並未再為他多費一分力重塑筋骨,所以現如今他是功力全廢,修為盡失,肉體凡胎,俗人一個,即使頭上還頂著那個上陽殿大弟子的名號,但實際上也是名存實亡,上陽殿所有的實權,全部都在新晉二弟子肖坤的身上,
天生驕傲的他怎甘碌碌無為,逆來順受?於是暗中又藉助著魔教的勢力,做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竟在短短几月之內,身上被斷廢的筋脈還有消散殆盡的功力,都有慢慢恢復的跡象了,這讓他感到欣喜不已,也讓其他人頗為顧慮,不敢借著他此時能力弱就來欺辱他,因為誰都不知道萬一哪一天,他就能恢復成之前的樣子,那現在和他作對的人,不就全完了嗎?
元心的眼神總是平靜空洞的讓人害怕,像一潭深不可測嗜人性命的死水,你明知危險,想要化解,但是在他眼神下曝立著,卻永遠也無法從中探求出他真正在想什麼,謀劃什麼,或者準備得到什麼,越是平靜空洞,越是殺人於無形,
這日,他對一個在殿內囂張跋扈慣了的小弟子牟吉耳語幾句後,便往寒水閣方向趕去了,此次他前去寒水閣的目的是想要約出二弟子許明羽,然後和他在赤水河邊一見,
他知道自己曾經將明羽害成了這步田地,如今他又怎能輕易相信自己前去赴約,但是,立在寒水閣往裡遞過信後轉身離去的背影,看上去依舊是那麼自信滿滿,志在必得,
首先接到信的是清羽,他只是照例看下閣中弟子都有與誰書信往來而已,從不拆封,也不干涉,但是當他看見來信之人竟是元心之後,心裡還是猛然一驚,
“這是給明羽遞的信?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聯絡的?”
他親自找到明羽,把信遞給他,明羽接過信後也是一臉疑惑,
“師兄,我沒有私自在跟他有任何聯絡了,你要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你快拆開看看,好端端的他突然來信找你做什麼?居然還是這麼光明正大,”
清羽認為,這件看似規規矩矩、合乎情理的事情,裡面肯定大有文章,不得不提防著點,他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讓明羽再次跌入元心的圈套,
開啟信件,寥寥幾句,大致意思是說他對之前的所作所為感到懺悔,想要約明羽在赤水河邊道歉贖罪,
“哼,假惺惺,師弟,你不要去,他這個人一肚子的陰謀詭計,你鬥不過他,這次邀你見面定沒有安什麼好心,還說懺悔贖罪,呵,半個字我都不信,”
“我自然也不信,但是聽說他如今情況跟我一樣,功力盡失,這次又是如此光明正大的邀我前去,想來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去見見他,就算是去了解他背後的目的也好,”
“你獨去不安全,我不放心,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陪著你,”
“不必了,師兄,”
明羽拒絕了清羽的陪同,說,
“你不是約好了過會兒要去屏翠殿的嗎?再說,我們倆都是廢人,誰還能在把誰傷著不成?搞不好是我們把人家想的太狹隘了,也許人家真的只是單純的懺悔,贖罪呢?”
明羽執意不肯要自己陪同,清羽也只好作罷,不過還是千叮嚀萬囑咐要他諸事小心,
好人就是這樣,他們永遠都想不到惡人到底會有多惡,所以才註定總要吃虧,
赤水河,河水鮮紅如血,發自無妄山,匯入無妄海,即使無風河面也會起著小小的波浪,像是在人們心底壓抑著的蠢蠢欲動的慾望,此水離開河池,即刻會變為透明無色,百人喝下,百種味道,有人覺得甚是甘甜,有人覺的辛辣苦澀,還有人覺得這跟普通白水一樣,並無差別,所以,此河也被稱為百味河,
元心負手立在河邊,面無表情,像尊雕塑,似乎失了魂魄,沒了意識,
“你叫我來做什麼?!不單單只是懺悔吧?”
時隔這麼久了,他還是恨,怨,悔,雖然墨冰常教導他要寬恕,要善良,但是此刻一見元心,這兩種彷彿就都不能再主導自己的內心了,
“善惡終有報,元心,沒想到你的報應來的這麼快,不過半年,你現在居然和我一樣,徹底淪為一個廢人了,怎麼樣?這做廢人的滋味還好受嗎?”
他的聲音忍不住有些顫抖,在心底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終於被一絲一絲的抽出點燃,卻又在即將要噴發的時候被自己的理智活生生的給一點一點的澆滅了,
元心微微揚起了嘴角,笑的是那麼詭異,不可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