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張球,現在這裡就是老張家的落腳點。
金門島北海域,一大一小兩艘海船飄揚在水面上,大號海船的船老大白貫是張家的老人了,早在乾隆十七年的時候就上了船,這些年下來也做到了船老大的位子。白貫待人很和氣,幹起仗的時候則很勇猛,很得手下兄弟的尊重,他腳下的這艘海船配有兩大四小六門火炮,單純的說戰力在整個張家船隊中也是拔尖的,這幾天北路巡海所出的船隻也都是以白貫為首。
大號海船三桅,能載重兩三千石,換算成西方的公噸,差不多就是二百噸的排水量,這放在東亞自然是最頂尖的外海戰船了,可在大海上確實不起眼。但船上的七八十條漢子,還有六門大炮和相對快捷的速度,使得白貫的座駕成了福建海面的巡海夜叉。畢竟西方船隻極少有來到臺海水域的,他們的活動重心是廣州灣。
白貫舒服的倚靠在船橋的椅子上,神態很自得,他知道此次任務具有很大的危險性,可他吃了十幾年的張家飯,那就要忠‘君’之事。大不了一條命麼,他妻小都好好地活在福州,白貫這些年得了錢財,早就將家眷從漳州的老家轉到福州去了,省的露了身份。白貫在福州城裡買了一個小院,還置買了兩個臨街鋪子和上百畝的水田,這就是在福州這八閩守城也是小有家底的殷食人家了。那周邊的鄰居都以為他在外經商呢,沒人會想到那戶平平常常的人家的男人會是洋匪的小頭目。
白貫相信自己要是死了,張家不會短缺了自己的撫卹銀子。他這條命就賣給老張家了。
“噹噹噹……”三聲脆響的鑼聲,“前方十五里,發現不明船隊。”桅盤裡的瞭望手在敲響警鑼的同時高聲喊道。
白貫一躍而起,快步走到艦首。他的副手林國洪舉著單筒望遠鏡檢視著,感覺到後面人來心知定是白貫,“大哥,該是官軍的水師,離得太遠,當頭的戰船看不太清。”
林國洪看著白貫嚴峻的臉龐,問道:“咱們是走?還是先開上幾炮?”張球的吩咐倒是發現官軍的水師後立刻後退,可鄭家兄弟在南面已經跟廣東的官軍接仗了,在東山島利用官軍的大意還小沾了點便宜。之前鄭家兄弟派來報信的快船來人,那一連的傲氣,想象就讓人生氣。這已經有點關係到福建洋匪與廣東洋匪的顏面之爭了。現在見到了官兵水師,要是掉頭就走,不好啊……
“打。”白貫語氣堅決道,“不打上幾炮,回去了也臊得慌。”他可不想在廣東佬面前丟了福建仔的面子。“等看清了官兵的規模,讓黃桂回去報信,咱們去打幾炮。”
“發訊號給黃桂,讓他準備回去報信。升滿帆,左轉舵。”林國洪狠狠地一點頭。馬上高聲叫道:“各炮預備。所有人準備……”就像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石子,海船上七八十號人馬上忙碌了起來,操帆的、掌舵的、檢視火炮的,搬運火藥炮彈的……
慢慢蓄力的海船如同一條游魚,在海面上滑出一道不怎麼漂亮的弧線,不大的船身趁著三面硬帆向著北方竄去。
而此時北方海面上出現的那支船隊中,提督坐船上,福建水師提督吳必達胸有成竹,向值更官做了吩咐後,他繼續站在船頭上,躊躇滿志的環視四周。海面上浩浩蕩蕩行駛著福建水師主力百十餘艘戰艦,還有二十艘小哨船在周圍遊弋,此番之戰關係福建大局,不容有失。吳必達也不覺得會有失敗。
洋匪的船隻是很多,但上得檯面的戰船則太少了,配炮也少,甚至連炮手素質也比不得清軍水師炮手。現在的中國海盜,還是以跳舷戰為主,火力跟西方的同行比來,比之清軍水師跟歐洲海軍的差距還要大。
這些匪寇要是飄蕩在海面上也就罷了,現在竟然窩在廈門灣不走了,真實自尋死路。
吳必達對於福建海面的洋匪知之甚詳,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麼。根據自己屬下的打探,他現在對廈門灣的洋匪多寡心中已有一個大致的估摸。張球除了自家的老底子外,這些日子裡還收攏了不少別股的洋匪,眼下船隻已經膨脹到三五百艘的地步,總人數有上萬人。
但這三五百艘船隻裡真正能打仗的大船怕是一成都難找,海盜所用的船隻都是劫掠後用以載運贓物的商船,戰鬥主力裡大船極少,主要戰力是速度較快的小炮船。每艘船上兩三門炮,甚至只有一門小炮,載兵人數也少,只追求一個快字。
所以吳必達自認勝券在握。閩粵兩省此番進剿雖然是各打個的,卻也算是同時發起攻勢了。
沒多久,兩邊就碰面了。遼闊的大海上,十五里真的是一個很短很短的距離。
龐大的清軍船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