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緊,一揚鞭,騎著馬直接躍進大門裡去。一路橫衝直撞策馬揚鞭,風馳電雷一般趕到湘王的書房。
屋子裡燈光昏暗。
六郡主敲了敲門,然後將耳朵貼在門縫裡,半點聲響也沒有。
她推門進去,隱約看見朱王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面,旁邊的油燈已經滅了,他還是右手還拿著一根毛筆,像是正在寫什麼。
“阿爹,我回來了。”六郡主輕聲說。
王爺還是一動不動,屋裡昏暗,六郡主也看不仔細,走進了些頓時嚇得全身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滾燙的淚珠一滴接一滴的滑落,喉嚨裡不住的哽咽,一種寒意讓她一瞬間冷到骨子裡,不住的顫抖。
扶臥書案前,表情凝重的王爺彷彿正在寫什麼密函,但喉嚨上那一指寬的血窟窿和早已凝固的血漿卻頃刻間讓六郡主魂飛魄散,湘王已經死去至少一個時辰了。
死在自己的房間裡。死的無聲無息,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
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阿爹,我回來了。但還是回來的遲了。
她摟著湘王冰冷的身體失聲痛哭。那絕妙清亮的歌喉如今只有聲嘶力竭杜鵑啼血般的淒厲和絕望。
她甚至還沒親眼見過那道神秘的密詔,還沒來得及問阿爹為什麼獨讓她逃走,還沒來得及……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六郡主警覺的看著來著來人。單薄的身子,披散著頭髮素顏紅裝的年輕的小姨娘,她只知道這個人是阿爹近幾年新納的小妾,她甚至記不清她的名字。
“是你,你來這裡幹什麼?”
小姨娘淺笑一下,竟有一種六郡主從未見過的風情,蓮步輕移緩緩走到王爺的身邊,像是怕打擾到他一般小心的偎依在湘王的腿上,微微的眯著眼,感受著湘王早已冰冷的身體裡最後一點虛無般的暖意。
“郡主你不該回來,老爺要是知道你這麼莽撞的回來送死一定會傷心的。”
“送死?你知道什麼?”
“我當然知道,今天老爺和幾位將軍見面的時候,我就在外面伺候著。要不是三少爺此次回來,帶回那道削藩的密旨,要不是他不謹慎被錦衣衛聽見密語,要不是他,老爺就不會死。這整個湘王府的人也不用陪葬。”
“果然是削藩。”
“郡主,你逃不掉了,你遲早也要這樣死去。大少爺,二少爺都已經像老爺一樣去了,被暗器穿喉而過,錦衣衛真是好手段啊。不過也好,老爺去的毫無痛苦,你看他像不像還活著一樣,他往日每到這個時辰都要坐在這裡看一會書,我就在一旁伺候他,他說紅袖添香一大樂事……”
“你說我幾個哥哥都死了,那朱家的下人們呢。”
“下人們,能逃的都逃走了,沒逃走的都瘋了。”
“你為什麼不走。”
“我與你一樣,是來送死的。”小姨娘幽幽的看了六郡主一樣,然後燦然一笑,閉上眼咬舌自盡了。喉嚨裡悶響一聲,輕啟薄唇,吐出一節爛肉,大量的鮮血湧出。像湘王一樣,殷紅殷紅的血漬漸漸在胸前凝結。片刻就沒了聲息,整個屋子裡靜的就只剩下六郡主一個人的呼吸。
六郡主嚇得後退一步,跌倒在地。
但片刻之後,六郡主恭恭敬敬的朝那兩具冰冷的屍身磕了三個響頭。
不過正如小姨娘所說,六郡主回來與她一樣是送死的。不同的是,小姨娘心甘情願的死在了湘王的膝蓋上,她生前位份不高,不算是最得寵的,死後卻能獨守湘王,同穴而眠也算死得其所了。六郡主從未想過事態已如此嚴重,自己的爹爹哥哥在幾個時辰裡就被暗殺了,她隻身匹馬的回來卻已經是大勢所去。
與朱濂一同拿到密詔的還有一位高官。神無影去無蹤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他受到皇上的密旨,暗中調兵遣將包圍蘇城,查探湘王是否接受卸去兵權的密詔,如若有謀反之意,無需回稟,就地處決。
蘇州城早已被錦衣衛的勢力籠罩,封鎖四門。六郡主能這麼順利的進城一路來到朱府,也是錦衣衛暗中放行,請君入甕而已。如今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斬草就要除根。湘王朱柏滿門,都將在今夜被了結。
大量的火藥、硫磺被撒在朱王府的每一個角落。正當六郡主磕頭的時候,東邊的廂房轟的一聲巨響炸開了,火花四濺,地上佈置好的硫磺被點燃,火龍一路蜿蜒把書房團團圍住。木質結構的門窗和紗織的帷幕一點就著,整個房間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