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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東宮傾頹

見皇上這樣氣憤,太子哪裡還敢再說些什麼?而且事到如今,他就是再蠢笨,也能聽得出來,父皇讓他說辯解,根本就只是冷眼旁觀的意思,根本不可能把他的辯解聽進去。就好像在等著看他的笑話似的。如此情況下,他除了閉口不言之外,任何行為都是在找死。

太子不敢說話,只是叩首在地,身子顫抖地跪著;皇上也不言語,只是沉臉看著太子……

忽地窗外一陣狂風吹來,吹得原本安靜敞開的窗子“吱呀”了一聲,猛地關上了。

原本沉悶的小雨天,忽地狂風大作。隨之而來的,是轟隆地一聲兒響雷,緊接著便是翻滾著的幾聲悶雷。看來這一場早該來的暴雨,終於要落下了。

外頭的小太監忙關嚴了窗子,將天地間的喧囂隔絕在窗外。李忠貴悄悄兒快步出去,低聲吩咐他的徒弟們和御前侍衛們到一旁小屋內躲雨去。

小太監和侍衛們退下之後,外頭空蕩蕩的。只剩下呼嘯的狂風,和鏗鏘落下的暴雨。狂風暴雨拍打著門窗,驚得人心內一陣猛顫。

太子忽地覺得,原本已經有些聽天由命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也不知道是心裡的一個念頭兒閃過,他的心才懸起來;還是因心懸起來了、害怕了,所以才閃過了這個念頭兒……

此時,侍衛們不在,屋裡就只有兩個獄卒、趙康、曲福城、李忠貴、和他大舅……父皇,距離他不過三步遠……如果父皇死了,他是太子,理應繼位。

這一可怕的念頭兒,嚇得太子整個人都僵住了,就只剩下“撲通”、“撲通”、“撲通”……一聲兒重過一聲兒的心跳……

“忠貴,擬旨……”皇上的聲音響起,嚇得太子的心幾乎要跳出來!

這一陣害怕之後,心,倒也隨之靜了下來。那個可怕的念頭兒雖然還在,但他已不敢從心底裡提起了。略直了些身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皇長子風北麟,身染頑疾,自以無力勝任太子之位,向朕請辭。萬事身為重,朕準其奏請,即日起封其為庸王。太子府改為庸王府,使其享太子俸祿不變,日後無需上朝,只管自在逍遙,安心養病,以享長命千歲之夫福。”皇上緩緩說著,語氣平靜。

李忠貴快寫著,亦是面色平靜。屋裡的所有人,除了太子之外,包括那兩個獄卒在內,都是平平靜靜的。就好像在聽的,不是廢太子的詔書,而只是一道改宮裡哪一處亭臺樓閣的名字的詔書似的。

唯有太子,皺眉、閉目、狠狠咬牙……但,雖是面色不靜、心有不甘,卻也不敢說什麼。

李忠貴寫完了,放下了筆,緩緩將明黃色的聖旨上的墨跡吹乾……

“曉諭天下。”皇上沉沉緩緩地說了這四個字。

“是。”李忠貴應了一聲兒,雙手舉著聖旨,垂首站在皇上身後。

“爾等退下。”皇上一揮手,打發了所有人。連一句話的功夫都沒給太子,也沒再看太子一眼。

太子狠狠咬牙,很想要說一句“兒臣告退”,但是努力了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心裡,滿是對皇上的恨。

但奇怪的是,即便恨到如此,那個可怕的念頭兒,卻再也沒有在他的腦海裡、心裡提起。

皇上吩咐完了這一句,便拿起一本奏摺來看,好像屋裡的這些人已經不存在了似的。

李忠貴低聲道:“勞煩趙大人帶上兩個侍衛,將曲大人押回刑部去?”

趙康點點頭,應下了。

李忠貴將聖旨端放在桌子上,頂著暴雨快步出去,叫了兩個侍衛過來。趙康押著曲福城先退下了。

兩個獄卒見自己不用死了,且也有人先退下了,便忙趁機跟了出去。見皇上在看奏摺,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安靜地施了一禮,悄沒聲兒地走了。

周青山拉了下太子,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和自己離開。

太子冷眼看了他一下,甩開了他的手。自己痛快起身,闊步而出,也沒向皇上施禮。

周青山在心內“嘿”了一聲兒,心想你跟我耍什麼臭脾氣?

但在皇上面前,自然不好發作出來。只是向皇上施了一禮,安靜地退下。

太子是後出門兒的,但卻是三兩步就走到了趙康和曲福城前頭去。腰桿兒筆直,負手闊步走著,若沒有這狂風暴雨的拍打,光是從這背影上看來,倒是好一副意氣風發的傲然模樣。

只是此時,在這陰沉如暗夜的天幕下,在這翻卷著的狂風、恣意的暴雨之中,他這毫無遮蓋的身子,顯得如此可憐、可悲、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