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初夏拉了容菀汐一下,低聲兒道:“小姐,咱們還是快回去吧,要是被人給認出來了,可不太好。”
容菀汐點點頭,拉著初夏,悄悄兒退出了人群。
宸王的“病”剛好沒幾天,今兒一早,又“病”了。既然是病了,自然無法去參加太子的婚禮,免得給這大喜的事情沾染晦氣。
原本容菀汐是打算自己代表宸王府前往的,送上賀禮,在席上坐一會兒也就得了。可宸王卻不讓她去。理由還是很充足的,說什麼,“本王病著,咱們整個宸王府都晦氣,你去參加大哥的婚禮,不是把晦氣給人帶去了?再說了,本王病著,你不在家照顧本王,反而去拋頭露面,不是讓人覺得你對本王不用心麼?”
宸王理由充分,但容菀汐覺得,這些都只是表面的理由,內裡真正的理由,他還沒說呢!估計是不想讓自己的到場,使得秦穎月心裡不舒服吧?
這時候,她和宸王都避諱著才好。
人不去,已經失了禮數,如果賀禮再不到,那不是明擺著和太子過不去嗎?所以容菀汐一早兒就帶著初夏,提著宸王給太子的賀禮,回孃家去了。宸王送給太子的,是一副“多子多福”的紫金擺件兒,既中規中矩的,又很名貴。
雷之國的紫金在風國並不常見,這東西是宸王早年從琳琅閣裡倒騰來的,拿出來的時候,還好生不捨。感嘆道,“這是本王打算留給本王兒子的呢,但大哥這婚事弄得這麼突然,除了這東西之外,也實在找不到其他合適的東西了。幸虧二哥只是納側妃,沒大操辦,不然本王庫房裡的寶貝都不夠送了。”
容菀汐將這對擺件兒給父親送去,讓父親代為說明原因。只說宸王病了,王府裡有病氣不吉利,殿下和王妃不宜到場,讓下官送了賀禮來。
父親是宸王的岳父,代為送這個賀禮,再合適不過。
喜樂敲敲打打的,熱鬧了整個京都城。
宸王在王府裡,聽到這喜樂聲,心裡應該相當難受了吧……
……
丞相府,鄰近秦穎萱院子的一個大院落裡。
院門上、屋簷上,全部纏著紅彤彤的紅綢、掛著喜慶的紅燈籠。一條從院門口兒鋪向正屋門口兒的紅色重錦毯,在清晨的日光下,泛著灼灼的光芒,如此炫目刺眼。
屋子裡,薰香嫋嫋。錦緞的被褥、紅綃紗帳、紫檀木的上好桌椅、各式擺件兒精美非常。
秦穎月站在窗前,身後兒有皇后從宮裡派來的近身侍女琉璃姑姑服侍著。還有一眾丞相府的丫鬟,恭恭敬敬地在外屋侍立。
從前在丞相府裡,她哪裡受過這樣的待遇?
可是今日,在這丞相府裡,誰能忽視了她的存在?在今日的丞相府裡,她是最要緊的人,所有事、所有人,都要為她讓路。
不知道秦穎萱現在在幹嘛呢?估計是在房中生悶氣呢吧?
秦穎萱不是一直把她當奴才看麼?可是今天呢,這個她本以為卑賤的奴才,卻騎在了她的頭上。
雖然她是庶出,但她嫁的人是太子。所以不但大婚的日子定得要比秦穎萱早,府裡的準備、送親的規模,都要比秦穎萱出嫁大得多。不為別的,只因尊卑有序。兒這一刻,她位於尊位,秦穎萱位於卑位。
日光下,紅錦的光芒晃得秦穎月有些失神……
在這紅彤彤的光芒中,好似有一個人的面容浮現出來。
他說,“以後沒人兒的時候,你就叫我宸哥。”
他說,“月兒這麼漂亮,成親的時候,若是不鋪上十里長街的玫瑰花兒映襯著,怎麼能配得起這絕色面容?”
他說,“月兒,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好色的,但我待你,與別人終是不同。”
他說過,萬花叢中恣意,卻只摘了她這一朵藏在心裡……
她是愛宸王的,她早就知道。
但是這份愛,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顯得太過微不足道。
她要的,從來就不是誰的愛,她在意的,也從來都不是自己愛誰。
誰愛她、她愛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給她地位和權力。
她要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所以她必須做太子妃、必須做皇后。而這一切,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只有太子能給她。
“夫人,吉時快到了。”琉璃在身後兒低聲提醒道。
秦穎月收回了目光,緩緩轉身,緩緩撐起了雙臂。
琉璃將胳膊上搭著的霞帔用力一抖,將這華貴非常的金絲紅緞給秦穎月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