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休朝,他們就是想要做什麼彌補,也沒有什麼好機會。皇上勤於政務,一年才有這麼一個能歇一歇的時候,難道太子這個做兒子的,還能如此不懂事兒的湊上去說朝政嗎?而且還是這麼一個惹人心煩的朝政?
更何況,這事兒一出,太子有什麼好辯解的呢?
曲福城斂財的事兒,那是證據確鑿的。皇上最厭惡的就是貪官,如今太子的人,卻剛好觸到了皇上的逆鱗。這還不算,最要緊的是,曲福城賣官的人,竟然是透過太子安排的。即便彈劾之人並未提到太子,但是聽了這事兒,人人心裡是明鏡兒似的。
皇上自然也不難聯想到,是不是太子利用曲福城斂財?是不是太子和曲福城沆瀣一氣,有買官賣官混亂朝政的意圖?
而且,這事兒還有一個牽扯,那就是,買官之人是大鹽商張甲之的兒子。而這張甲之,乃是當時租給太子施工隊的那個富賈。拓寬河道的工人們,都是張家的長工。
若說沒有今日之事的牽扯,只是一個用張家長工拓寬河道一事,皇上是不會在意的。畢竟找這些現成兒的懂規矩的工人,要比在外頭招散工要好得多。一定意義上說來,還是太子辦老道周全。可一旦把這些事情聯絡在一起,情況便不那麼妙了。
怎麼凡事都和張甲之有關?皇上不難想到,太子在施工一事上,也大撈了一筆。
今日正值年三十兒,皇上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說了,今日不談這些煩心的事兒,等七日休朝之後再談。
可是皇上對這事的處置,真的能等到七日休朝之後嗎?等不到吧?只怕在這七日裡,皇上會派人暗中徹查,將太子在三淮的事兒查得清清楚楚的。
斂財只是其中之一,這事兒倒是可得過且過的。但太子可還有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兒呢,那就是——陷害蔡升。
一旦陷害蔡升的事情暴露,太子操持朝政扶持黨羽的野心可就暴露無遺了。這大罪,當真不是鬧著玩兒的。
秦穎月自己想著,越想越嚴重,哪裡還能對太子有什麼勸解?
太子在屋裡踱步了一番,也不知是累了還是煩了,總算坐在了椅子上,但卻仍舊是眉頭緊鎖。
太子也是越想越覺得嚴重,也知道,只怕今日朝堂上的事兒,僅僅是一個開始呢。更嚴重的,還在後頭兒。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自然也聯想到了那陷害蔡升一事。
若是這事兒被查出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曲福城剛被言官彈劾,這時候不便有什麼舉動,不可能出手去除掉那些人。所以想要讓那些人不開口,就只有他去動手。
可……一旦那些人死了,他豈不是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了?父皇一定認為這喜人是他派人除掉的。
所以,現在不能讓那些人死,而是要讓他們活。可是,活著,也不能讓他們白活,更不能讓他們成為禍害,得讓他們派上用場才行。
屋子裡安靜了好一會兒,秦穎月用很低的聲音柔柔開口,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妾身想到一件事兒。”
“說。”
“那些個工人,才是關鍵。如果他們能咬準了,讓他們陷害蔡大人的人,另有其人,這事兒,不就整個逆轉過來了嗎?”秦穎月和緩的、輕聲的說道。
太子點點頭,道:“不錯。”
他也剛好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到底如何能讓他們咬準了老三呢?
這事兒,完全是張甲之吩咐他們去做的,他本身並沒有直接和這些工人們有什麼來往,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抓不住他們的軟肋。手裡頭沒有把柄,自然無法控制住這些原本也並非是聽命於他的人。
忽然一個念頭兒閃過,心中的擔憂,便更深重了些……
不知道這一段時間裡,老三有沒有仔細調查過那些人的底細!
自從讓曲福城把那些人轉移了之後,他就沒太在意,回京之後就忙著別的事情了,幾乎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兒去。可是從這次的事情可知,老三應該一直在籌備三淮那邊的事,打算拿那邊的事情大做文章。
在他以為三淮之事已經是過去之事的時候,老三這邊,卻是一直在縝密籌謀之,如今一下子爆發出來,使得他防不勝防。真不知道還有多少“驚喜”在等著他呢!
而以老三的縝密,工人那邊,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估計老三的這個“驚喜”,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