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勝有聲。
太子覺得,如果老三真的想要算計他,故意讓他把琳琅收回身邊兒去的話,一定趁機激他。順著他的話頭兒,說和他打賭之類的話,以便順理成章地讓他把琳琅收回去,自以為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但是老三並未這麼說,只是一臉不相信地笑笑。倒像是隻等著看他碰壁的好戲呢。也是對他自己極為自信,覺得我都弄不到手,你就能行了?
除了太過自信之外,就沒什麼別的參雜。不像是揣著陰謀的樣子。
下了樓,出了紅袖坊。自下樓之時的那一番交談之後,宸王再未提起琳琅一事,看起來頗為豁達。
太子也沒說什麼,那美人兒的婀娜舞蹈的樣子,卻是在腦海裡印得深。的確,他也好久沒有遇到能看得上的美人兒了。幾個月的功夫總有了。
天香樓裡新來的霓裳姑娘雖然也美,但是中規中矩的,沒什麼格外特別之處,未能給人格外被吸引之感。
但這位琳琅姑娘卻是不同,行為舉止間,和容菀汐頗有相似。難怪老三會瞧上了她。
這美人兒好是好,若弄到府裡去,也的確有些用處,但卻要觀察一陣子再說。還是要仔細著些,看看老三到底有沒有放什麼貓膩兒在她身上。有,是一種對待方式,沒有,則又是一種對待方式。這兩者的用處也是大不相同。
各自上了馬車離去,再無他話。
對付太子,拿捏好一個度很重要。大哥也是個多疑的人,要是他表現得太明顯了,大哥一眼便能看出來。所以對他大哥的“指引”,到先前的那一笑而止,剛剛好。
如此過了三五天,宸王從紅袖坊那邊得來的訊息是,太子自個兒又接連去了兩次,帶著宋緒去了一次,每一次點的,都是琳琅。
可見太子對這美人兒,的確很上心。
臘月初一,宸王帶著靖王再去紅袖坊,發現琳琅已經不再了。說是前日剛被太子殿下買走了,到太子府裡做侍奉,從良去了。
宸王心內歡喜,但靖王卻很擔憂他三哥,好一番安慰。
倏忽間便已經到了臘月初六,一早兒,京都城裡便飄落了今冬的第一場雪。一朵朵慘白的雪花被寒風吹卷著,在天地間恣意飛舞。
醒來的時候大雪方落,早膳過後,院內便已經被雪花覆蓋得滿目皆白。看到下雪了,雪絨樂顛顛兒地在院子裡玩兒。雪白的身子和潔白的雪花融合在一起,若非是它那圓溜溜的黑眼睛,還真讓人難以分辨出它在哪兒。
厚厚的一身絨毛,也止不住這冰天雪地裡的寒冷。但這小傢伙即便凍得瑟瑟發抖,卻仍舊玩兒得樂呵。時而用爪子揚雪、時而在雪地裡打滾兒……
容菀汐站在窗前看著,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
這冰天雪地的日子裡,即便沒什麼事兒,人的心,也不免被這一地的慘白敗弄得不舒服。但這自打入冬以來就蔫兒了的小傢伙兒,卻像忽然活過來一樣,很享受這雪白的美景。
“初夏,天冷了,回頭兒給雪絨的小房子外面在加上一層棉被,別讓他凍著了。”容菀汐回身對正在收拾飯桌的初夏道。
“我也冷,怎麼不見你關懷關懷我?”宸王在裡屋銅鏡前繫著大氅,嘀咕著抱怨了一句,“在你心裡,我還不如一條狗。”
“你不是有手有腳嘛,天冷了不會自己穿?”
時候不早了,容菀汐也不再耽擱。到裡屋架子上拿了自己的大氅,披在身上,迅速繫好。
“昨兒給怡兒的陪嫁送到宮裡頭,宮裡頭都清點過了?入了賬了?”宸王穿好了衣裳,又在正頭上的束髮冠,磨磨蹭蹭的。
“應該是入賬了。我看著他們檢查完,這才回來的。只要別讓有心之人回頭兒誣陷咱們送到東西有問題就行了,至於入賬與否,就與咱們無干。不過是幾副真跡字畫,又不是什麼貴重的金銀珠寶。”容菀汐道。
“看著他們檢視完了就行,可別讓人算計了去。”宸王那束髮,好像怎麼弄也弄不明白似的。
容菀汐繼續在他身後等著。心想我看你能磨蹭到什麼時候去。即便不好意思見她,但早晚都要見。皇上都去送了,難道你還能不到場?婆婆媽媽的囉嗦什麼,痛快兒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