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這事兒,它真的不好下定論。若說冤枉呢,都說君子擇人而交,兒臣以為,大哥早該遠離曲大人那樣的人才是,不該和他相交太過熱絡。與曲大人往來熱絡,的確是大哥之錯。”
“但若說不冤枉,卻也太過武斷。畢竟誰都不能說,完全瞭解另一人的品性,或許曲大人的奸猾,在大哥面前無有表露呢,大哥與他往來,全然是君子之意,他卻在暗中算計,大哥便只是一個被坑的人罷了。所以這事兒,真說不準。”
皇上搖頭笑笑,指了下宸王:“你啊……”
想要從他這個兒子的嘴裡問出什麼定論來,可不容易。
宸王嘿嘿笑笑,也不說什麼。
父皇叫他過來,其實是想要讓他說一下,在三淮那邊,可察覺出太子勾結曲福城的端倪來。他當然不能說。
若說早就看出了端倪,那麼從三淮回到京都已經快半年了,他怎麼一次都沒和皇上提起?所以就只能裝糊塗。但這糊塗,卻也不是隨便裝的,還要弄得掏心掏肺,非常誠懇才行。
皇上早就知道他這兒子很聰明,最會明哲保身。其實和他說起三淮一事,並未想能從他這裡問出什麼來,只是閒聊罷了。
見宸王給了這麼一個不痛不癢,但聽起來卻又相當盡心的回答,皇上便也不再說這事。而是說起了正事:“說起蔡升,他那個案子,朕現在想來,或許有些蹊蹺……”
“你幫朕去辦一件事兒”,皇上將一個已經寫好的字條放在桌邊,向趁宸王點了下,“派人將這兩個人給朕找回來。”
宸王上前去,雙手拿了字條。看了下,細想了一會兒的樣子,道:“兒臣記得,這兩人是當時修河道的時候所用的工匠。因為他們是老手兒,所以平日裡大人們有什麼事兒都直接和他們說,有時候還真能提出不少於施工有利的建議。”
皇上靠在椅子上,細細看著宸王。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真的和這件事情無關,還是又在裝糊塗。
下朝的時候他一路想著,覺得怎麼剛好漏掉了兩個?這兩個工匠若非事先沒有聽到風聲,怎麼剛好不在家?而且這麼多天沒回去,鄰居也不知道去了哪兒,聽起來,更像是連夜逃跑,而非巧合。
除非有人暗中幫著他們,不然這未免有些說不通。
而誰能幫著他們?細細想來,除了老三,便無旁人。因為這事事發,太子倒下,得利的,便只能是老三。
察覺到皇上的注視,宸王依舊垂首端坐著,面容平靜。
但在皇上收回目光的時候,卻是又看了看這字條兒……然後,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起身,跪地叩首道:“父皇恕罪。”
皇上收回目光,正想著要交代他怎樣去做,就見他忽然叩首認錯,微微愣了下。很有深意地問道:“哦?何罪之有啊?”
“兒臣不光認識這兩人,還知道這兩人在哪兒。”宸王道。
“說來聽聽。”皇上似笑非笑。
“年三十兒早朝,兒臣見杜中正彈劾曲福城,便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蔡升昭雪有望。但又想到,大哥一定不會讓蔡升的事情被翻出來,恐怕那些工匠會遭到無妄之災。其實兒臣早在回京之前,就指點過蔡升,說曲福城多行不義,早晚有一天會栽跟頭。待到曲福城栽跟頭的那天,就是他冤屈昭雪之時,讓他務必查到那些工匠的所在,盯緊了他們,別讓他們遭禍。”
“因而曲大人的事情一發,兒臣有了這擔心,便派人去三淮那邊,想要告知這些工匠,讓他們逃命。可那些工匠們有家有室的,又正值正月裡,都不太好勸說。兒臣的人就只哄了那兩個一人兒過年的光棍兒,帶著他們到別處喝酒去了,這才躲過一劫。”
宸王一股腦兒說著:“父皇,蔡大人是個好官,兒臣不忍心看他受到這樣的冤屈。蔡升自己也說過,三淮鹽道之位,他做不做都不要緊,但他真的沒有糊塗到看錯圖紙下錯命令,他不想背這個黑鍋。若有昭雪之日,他一定對朝廷感激不盡。”
“兒臣與蔡升君子之交,而且也不願讓朝廷的爾虞我詐,寒了這良臣的心,便想著幫他一幫。但事情一出,兒臣卻反而有些猶豫了。覺得蔡升自己,是無這個上告的本事的,少不了要兒臣幫忙。可若是兒臣親自將這事兒捅出來,便等於和大哥作對,無異於將兒臣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上,便起了自保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