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邊疆,翎哥哥就多一絲活的希望。
下玄月掛在頭頂,天地明亮。然而策馬飛奔之中,夜風卻有些冷……
但願邊疆之月如此月,邊疆之風卻不似此風。
她只願,他能過得安穩些、再安穩些,舒心些、再舒心些。日子裡沒有煩惱,天地也不會給他任何摧殘。就這般歲月靜好、日子和樂美滿地過完此生。
當然,這一切都基於,他必須活著。
一路飛奔,漸漸啟明星亮起。容菀汐卻絲毫不覺得累,仍舊只知前方的路。
有些可悲的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奔赴的只是恩情。
原本,是不該如此的。
她忽然覺得,即便此時如此奔波,她卻也依舊欠著他的;即便她真的能請君紫夜將他救活,她也依舊還不清。
其實她自己,最是無情。
因著心裡有些瞧不起自己,所以對宸王的感情,有那麼一瞬間,便不似先前那般堅定。甚至於,動搖到她想要放棄。
但卻也只是一瞬間而已。緊接著,容菀汐便不願讓自己去細想。只顧著腳下的路。不管最終結果如何,至少她曾為了他的性命,風雨兼程過。
天亮了,一輪白日升起,恰似昔日邊疆中的某一個清晨……
……
京都城裡,在昭德院裡晨起後的宸王,看著空蕩蕩的床榻,心裡忽的也空蕩蕩的。由著雲裳服侍著梳洗了,用過早膳之後,瞧著時候還早,正想著找點兒什麼事做再去上朝。就聽的門口兒有人問了一聲兒:“雲裳姑娘,殿下起了嗎?”
宸王聽得是程大志的聲音,站在窗前揚聲道:“喊什麼喊?一大早晨叫魂兒似的!都什麼時辰了,本王怎麼可能還沒起?”
程大志“嘿嘿”一笑進了院兒,也不用宸王說讓他進來,自己便毫不客氣地進了屋。手裡,還挎著一個籃子。
“你這是幹嘛?忽然轉了性子,打算上山採蘑菇去了?這可是好事兒啊!粗陋慣了,就該做些細緻的活兒。”宸王笑道。
程大志向宸王施了一禮,笑道:“這是屬下的母親特意交代給屬下的,讓屬下一定要給殿下送來……”
很有些委屈和不滿地說道:“殿下也真是的,和她老人家抱怨什麼啊?害得屬下被我娘劈頭蓋臉地教訓了一通兒!屬下這不是以為殿下不愛吃嘛,所以就沒給殿下送來過。殿下要是愛吃,早說啊……”
“行了行了……”宸王一擺手,道,“合著你們自己吃獨食,倒成了本王不懂事了是吧?本王愛不愛吃是本王的事兒,你們給不給本王送來,可是你們的事兒。東西放下,你走吧。這事兒本王就原諒你了。”
程大志好不情願地把東西放下了,嘀咕道:“怎麼叫殿下原諒我啊……那我就該著白挨一通兒罵啦?”
“噝……怎麼著啊?你還不服氣是吧?”
“不敢不敢!”程大志忙抱著頭跑了,生怕再多留片刻就要被宸王給一通胖揍似的!
宸王笑他一句“真窩囊”,自然不會追出去。倒是雪絨,因著院兒裡有人在跑,叫了起來。一時這安靜得有些太過的昭德院,忽的熱鬧起來。
宸王看著桌子上放著的籃子,笑著笑著,笑容便斂去了。
不由得想起了在程家的秦穎月……
宸王只是忽地記起了她,又覺著時候還早,便也沒多想,直接出了院門兒。讓馮四備車,往杏雨巷子去了。自然不會用他平時出行的馬車招搖,而是備了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
到了杏雨巷子,直接從巷尾進入,停在了程家門口兒。宸王見院門關著,本想要敲門,但一想到,月兒可能還沒起,便直接推了下院門。果然院門並未插上。
一進院兒,見小桃剛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一碗什麼。問道:“你家主子可起了沒有?”
忽的聽到個聲音,可是把小桃嚇得不輕。見到是宸王,聲音還帶著後怕呢。施禮道:“給殿下請安。”
“平身吧……你家主子起了沒有?”
小桃面露愁苦之色,搖搖頭:“醒是醒了,只是起不來。主子昨兒晚上就燒得厲害,今兒早晨還沒退熱呢。”
宸王皺眉:“怎麼回事?昨兒本王走的時候,人不是還好好兒的?”
言罷,已經直接向屋子裡走去。
進了屋,卻是不再往裡走了。也不像寢房裡看,而是目視前方地問道:“可是難受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