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御書房裡,李忠貴領了皇上的另一道旨意。但卻猶豫著,沒有立刻離開。
“還有事?”皇上問道。
“陛下……奴才……奴才有罪!”李忠貴撲通跪在地上,惶恐道。
“怎麼回事兒?”皇上略皺眉問道。
李忠貴道:“奴才去凰宜公主宮裡傳旨的時候,想著因著今天上午之事,公主許是對奴才不滿呢,奴才還是不要去公主面前惹公主的煩。因而便只讓兩個徒弟去傳旨。可是這聖旨已經送到凰宜公主手裡了,許是兩個徒弟沒分寸,不知怎的,這已經在公主手裡的聖旨,又掉落了下來,掉在了地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都是奴才教導不善,才讓兩個不懂事兒的徒弟犯下了這樣的大罪,求皇上責罰!”
皇上哪能聽不出李忠貴的意思?他只不過是要說,怡兒手滑,聖旨掉在了地上。
掉就掉了吧,不過是一件東西而已,沒必要追究什麼。李忠貴這麼說,而已只是告訴他一下而已,知道他不會計較才敢說,以免日後擔上欺瞞之罪。
“行了,別吵吵了,快去辦事兒去。”皇上一抬手,示意李忠貴起來。
“是!奴才多謝陛下恩典。”李忠貴磕了個頭,麻利兒地起身,躬身退下了。
出了御書房的門兒,便換了一副坦然的態度,沒有絲毫懼怕。
他跟了皇上快三十年了,皇上什麼時候嚴苛、什麼時候寬宏,他多少還是能摸清楚一些。像是這種掉了聖旨的事情,放在有些皇帝的眼裡,是大事兒,但是凡在皇上眼裡,實則不然。
這些細微的東西皇上從不在意。皇上年少之時,便有氣吞山河的心胸,他在意的,是江山天下。除此之外,一切皆是小事,皆可寬宏待之。這點,是當時那些和皇上一起爭奪的鼠輩們無法企及的。
……
驛館裡,宋太師清點好了他們帶來的聘禮,足足十個大箱子,且裡面都是貨真價實的金銀珠寶、奇珍之物。是為了讓風國知道,他們對聯姻一事,很有誠意。反正這些聘禮,他們雷國還是出得起的。而且風國也不好寒酸著嫁女兒,也會配送相應分量的東西,他們吃虧不著。
剛在雷千琉的門外敲了房門,就聽到院門口兒有人喊道:“吾皇有旨……”
雷千琉的隨從小廝給宋太師開了門,雷千琉聽到這一聲兒喊,冷笑了一下。心想風國皇帝的旨意,他可怎麼接呢?說起來,風國皇帝沒什麼給他傳旨的資格,他也沒有這個接旨的必要。
除了門兒,李忠貴已經帶著兩個徒弟進到驛館的院子裡。
雷千琉只是揖了一禮,以示要接旨。
但只是這個禮,李忠貴怎麼可能宣讀旨意?
繼續說了一聲兒:“吾皇有旨,請雷國使臣接旨。”李忠貴故意加重了那個“臣”字。
宋太師剛好在場,原本在雷國也就是個臣下,跪下接旨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但雷千琉沒有表態,他也不敢動彈,免得過後遭到雷千琉的埋怨。
雷千琉見李忠貴是鐵了心的要等他跪下再宣讀,覺得總這麼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兒。而且畢竟他只是個太子,不是皇帝,風國皇帝好歹是和父皇平輩的人,再加上他又是以使臣的身份出使風國……其實風國皇帝有旨,跪下接旨也不要緊。
因而屈膝落地,但卻並非是雙膝跪地,而是單膝跪地。話語倒是恭謹:“小王接旨。”
李忠貴見此,便也沒繼續端著,緩緩張開了明黃色的聖旨,開始宣讀……
宣讀完畢,見雷千琉是垂首抬起雙手來接,便也穩穩妥妥地將聖旨放入了雷千琉的手中。
“小王多謝風國皇帝陛下美意成全。”雷千琉接了聖旨,說得倒也客氣。
“殿下快準備著吧,奴才這就回宮裡給陛下覆命去,不在這兒叨擾殿下。”李忠貴笑道。
雷千琉“呵呵”笑笑,並不如何待見,但卻也沒像在未央宮裡那樣陰陽怪氣兒地給臉色。示意身旁隨從小廝:“送公公。”
“哎呦,可擔不起”,李忠貴笑道,“奴才這就帶著兩個徒弟離開了,可不敢麻煩。”
但雷千琉沒說不送的話,那小廝便也還是跟了出來。依著慣例,自然要給李公公打賞。
李忠貴哪能要他們雷國的打賞?因而拒了這小廝遞過來的一個金元寶,帶著兩個徒弟急匆匆往宮裡去了。
雷千琉搖了下手中的聖旨,和宋太師笑道:“這風國皇帝可真是有心了,封了個嫡出公主才配有的封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