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被單獨帶進去的時候,披金戴銀的朱青青正倚靠在靠水的亭子裡,掰著手裡的糕點,各色錦鯉在底下發瘋似的堆在一起搶食,盪漾著整潭池子。
遠遠地隔著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覺得她露在外面的白皙胳膊上各式沉重的黃金寶石鐲子在日頭下明晃晃的,真是難為了她,在自己家裡還得戴這麼重的東西。
年輕俊俏的侍從低著頭,領著蘇九從側面抄手遊廊經過,來到朱青青所在的亭子裡,便恭敬地彎腰退下了。
朱青青回過頭,臉上悲喜莫名——當然,也可能是妝畫的太濃,導致整個臉像是戴上了面具,“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我也不介意當面告訴你,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放瀟瀟離開的。”
蘇九沒料到她如此直接,“但是你讓瀟瀟選擇自己中意的客人……”
“反正都是做生意,為什麼不讓底下姑娘高興著呢!所以她有什麼要求,我能滿足地自然都會答應,但現在不一樣,現在你可是要帶走她。你把她帶走了,手機畫坊就少了臺柱,哪裡還能有現在的繁華?”朱青青翹著蘭花指輕輕點向聞鶯院的方向,“蘇公子或者蘇姑娘,我不管你是誰,但你要帶走我的人,就要按我的規矩來。”
蘇九今天直接跟著祝瀟瀟來到這,跟往常一樣一身男裝,聽朱青青這麼說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你就直說吧,多少銀子你才肯放人?”
“銀子?哈哈哈哈——單靠瀟瀟自己的私房錢,要把自己贖回去簡直輕而易舉。但如果我手機畫舫真這麼容易出去,那老孃我之前花的那些心血不是都白費了嗎?手機畫舫可不是大善堂,老孃也不是靠吃素混到現在的!”
之前雲淡風輕的朱青青瞬間變成了土匪頭子氣勢十足,蘇九皺了皺鼻子,“那你到底放不放人?”
朱青青忽地彎腰湊近,蘇九被她臉上撲簌簌的粉嗆得要命,“你在自個家裡也撲這麼多粉專門餵魚嗎?”
朱青青咯咯咯笑得歡暢,身上環佩四處叮咚作響,“哪,看著咱們是同鄉的份上,蘇姑娘,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帶走祝瀟瀟,欠的可不僅僅是賣身錢,你還得還我一個花魁。”
“我還是很好說話的,不像那些昧著良心賺錢的老鴇子,但這些可都是賣身契上牢牢寫著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花魁換花魁?”
“很好,你瞭解了。”朱青青柔媚地眨了眨眼,站起身來寬大華麗的袍袖跟著旋轉,“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她就自己個走了,留下蘇九一個人面對著滿池子等著加餐的錦鯉,“花魁?恩,確實有點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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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迎接蘇九的不出意料是舒玳,他的表情就像她剛從很邪惡的深淵出來,滿眼的憐憫以及自責,似乎這一切罪惡的淵源都是因為他造成的。
蘇九繼續漠視,緊跟在他身後的憐兒毫不掩飾臉上的期盼,祝瀟瀟稍微好點,但那雙如水的眸子再怎麼壓抑也還是充滿著熾烈的火焰,只是看到蘇九的瞬間,那團火焰便噗的熄滅,她面色一如平常。
憐兒已急切地上前來,“蘇姑娘,怎麼樣?可能嗎?朱媽媽說了什麼條件?”
祝瀟瀟拉住了憐兒,柔聲道,“我們回去再說。”
舒玳不屑地冷哼,“你們還真是把客棧當自己的家了。”
“你不也是?!”憐兒反白眼回去。
“姐姐,外頭曬得很,上馬車吧。”祝瀟瀟跟蘇九挽著胳膊進了馬車,“憐兒?”
“好類!”憐兒脆生生地答應,回過頭對舒玳惡狠狠道,“你一個大男人難道也打算跟一堆女人坐馬車嗎?”
“憐兒,不得無禮!”祝瀟瀟面帶抱歉地對舒玳道,“舒公子不必聽她的,她只是小孩子脾氣而已,日頭還毒辣的很,舒公子還是——”
“姑娘!”憐兒撅著小嘴,十分不樂意祝瀟瀟居然幫他說話。
“不必了!”舒玳生硬答道,看了一眼蘇九,傲然轉身,“我走回去就行。”
蘇九抿了口酒直笑,“瀟瀟,你真壞。”
祝瀟瀟面色緋紅,“哪……哪有……”
憐兒反應過來興奮道,“姑娘是故意的吧?”
馬車此時已動起來,軲轆在外頭響得很,憐兒掀了側簾,看著舒玳在日頭底下曬得滿臉通紅,“看他還囂張!”
老神在在的蘇九也望了一眼,也不傻嘛,還知道在樹蔭底下跑,“其實書呆子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