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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她徹底僵住。

他抬眸望著她點了頭,目光一如既清冽無波,也一如既往的堅定。以往他露出這種神情,總是將她氣得跳腳憋下一肚子的氣,然而今天,這種堅定和平靜卻化作了冰冷鋒利的刀刃,狠狠劃傷了她的眼睛。

眼中有什麼東西碎裂了,薄霧水汽從裂縫中拼命地往外擠。她急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讓目光在黑暗中安定。好一會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一滴水卻滑落在了唇上。

鹹的。

她乾脆破罐子破摔,放下手,用那雙通紅的眼睛望著他,咬著唇深吸了一口氣,試探一般做出最後的挽留。

她說:“不要去太久,要記得回來啊。”

“對不起。”流說,沉默了好一會兒:“可是,回不來了啊……”

最後的話聲音很輕很輕,幾不可聞,剛出口就在微風中散了,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她想,她大概明白了他一直冰冷不近人情的原因。只因一向強硬固執得讓人牙癢癢的人突然間道了歉,另一方會連責備追問的想法都沒了。

“其實我不想掉哭的,這多丟臉。”冷凝抹了抹眼淚,用力扯出一個笑來:“算了。你都要走了,流劍送我吧,帶著防身。”

這一次,他很快就點了頭:“流劍是你的了。”

聽了此話,她不客氣地伸手去拿,誰知卻被他按住了手。

“但我不能把它給你。”

“為什麼?”冷凝收了手,自嘲一笑:“耍我好玩是嗎?”

“以後你就知道了。”

冷凝的神色幾乎在一瞬間就沉了下來。

她冷冷地望著他,直直逼視的目光像是要在他臉上燒出一個洞來。

寂靜瀰漫開來,屋內一時間沒有任何聲息,連呼吸聲都停滯了一般。

她本來微笑告別,到這時才發現自己做不到。其實何止做不到?她竭力剋制住自己沒有暴躁如雷就已經很不錯了!

死寂。

直到一聲低啞狼狽的笑聲劃破這寂靜。

“什麼都以後就知道,以後,以後……還有以後嗎?”她雙手撐在桌緣上,死死扣住。她強忍已久,辛苦鑄就的一切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傷人的話終於還是一字字說了出來:“其實你走了一切麻煩都沒了,我自由了,沒有人可以干涉我的決定,也不用因為那狗屁神君心驚膽戰。所以要走就趕緊走,磨磨蹭蹭做什麼?”

“對不起。”他還是這句話。

他的背脊挺直如松,從來沒有任何動搖,一如他不可更改的意志。

於是她抱著手臂,冷冷回了一句:“說話算話啊,別再來了。”

他望著她,清冽的眼中有什麼東西明明滅滅又消失不見,他半垂下眼簾,長睫微顫,在眼底覆下一片沉鬱的陰影。在這一刻,他終於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把冰冷鋒利卻沒有感情的劍。

因為她的話,他受傷了。

幾乎是剛想到這一點,她就想立刻否決了,怎麼可能呢?他這樣無情的人怎麼會受傷呢。

“我走了。”

然而只一瞬間,他再次掀開的眼簾裡已恢復平靜,平靜得一絲漣漪都沒有。

這才是流,不會為任何事物動搖的流。

他站起身來,給她留下了一個的背影,白衣勝雪,如同過往無數次轉身一樣。但這一次,她清清楚楚知道是永別,再也見不到了。

其實,他直接消失多好啊,告別多傷感情……

那樣她頂多後背責罵他幾句,即使想念,也會在時光中消磨殆盡。

冷凝仰頭看向屋頂,睜大眼睛,忍住眼中那不斷上湧的熱意。可是她恍然發現,就算到了最後這一刻,他都沒有對她笑過一次,她甚至不知他姓甚名甚,叫他流,不過是因為那把他隨身而帶的劍。

方才九公主問她的話,流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想這個問題,如果把江賀拿來作為對比的話,會比較容易回答。

江賀會彎起眼睛對她笑,而流從來都冷冰冰的面無表情;江賀能溫柔也能開玩笑,而他冰冷神秘從來不肯解釋。江賀風流多情,而他……從骨子裡無情。

她在流這裡煩悶憋屈,所以去找江賀一同嬉笑怒罵,沒心沒肺……這大概也就是當初她和江賀一拍即合的原因。

他們截然不同。

但從某方面來說,兩人又驚人相似。

江賀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他可以不捨,但不會因為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