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白便依言躺下,蹭著蔣丞的右肩,捱得很緊,想要抱著他睡,但又怕自己睡著了控制不住打到他傷口上,扭了幾下,側躺著屈起一腿,後腿蹬直,呈嫦娥奔月的架勢,兩個胳膊虛虛地抱著蔣丞的右臂,闔眼睡覺。
睏意越濃時,蔣丞稍稍側身,抬起右臂摟著李白白,兩人雖然不能面對著面入睡,但卻儘量靠得極近,額角碰著額角,相對入睡。
後半夜李白白漸漸舒展了身體,平躺著微微仰著頭睡得酣暢。
這一晚李白白雖然陰謀得逞賴在了醫院,但依然沒有忘記提醒自己,一定要在醫生查房之前醒過來,溜走。
因為這個,意志堅強的李白白在八點之前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入目是軍綠色油漆和白灰各佔一半的牆面。
李白白驟然坐起,慌忙問道:“幾點了,醫生來過沒有?”
沒人回答,李白白定了定神,看向牆面上的掛鐘——七點五十五分。
幸好。
他把床推回了原來的位置,整理好床鋪,穿上鞋跑到蔣丞床邊,想看看他醒了沒。
蔣丞的臉和身體都側向傷處的一邊,眉頭鎖緊,顴骨的地方泛著紅,時不時喉嚨裡發出幾聲咳聲。李白白叫他幾次沒有回應,伸手試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他衝出去到護士臺找人。醫生很快過來,初步判斷是傷處感染髮炎,但因沒有出現呼吸困難和咳血的症狀,所以暫時輸液緩解。
李白白在一旁看得心驚,軍人的身體素質到底不一般,吊水一個多小時後,蔣丞就醒了過來,人雖是醒了,但精神卻很不好,擰著眉臉色唇色灰白,像和誰有深仇大恨一般。
他這幾天雖然能進食,但都吃的很少,醒來後躺了一會,就讓李白白幫他拿了支架拐,要起來去洗漱。
李白白弄了拐來,才聽到他說要起來的要求,當即無語:“我幫你拿水來擦。”
蔣丞握拳支在唇邊咳了聲:“漱口。”
李白白還是不答應:“我給你拿刷牙杯,你漱,我支著。”
蔣丞看了他一眼,完好的右手撐了床沿坐起來,李白白瞪著眼睛兩秒,忙去扶,他右腿完全動不了,大腿上有一處槍傷,小腿骨又折了,只能慢慢挪動位置,左腿踩在地上,放右腿下來。
有手術經歷的人就知道,在臥床四天後能穩穩當當地站在地上的那是神!於是某人毫無疑問地摔了,李白白從正面架住他的時候就聽到一聲悶哼,蔣丞右手扶著拐,左手緊握成拳,扶在肘拐上的右手下意識想去按傷口,但被剋制住了,手背繃出青筋。
“操——”李白白用勁架住他“你沒事吧,碰到傷口了?!”
“沒事。”蔣丞重新坐倒在床沿,躬身喘了一會,又休息了半個小時,喝了些水,才漸漸恢復氣力站了起來,被李白白扶著到洗手間擦了臉,漱口。漱口吐出的水裡有深紅已經乾涸的血絲,大概是肺葉受傷時嗆在喉嚨裡的殘留物。
做完這些事,李白白扶著他回去坐在床邊,給他用熱毛巾擦淨了脖頸和鬢角的血跡,又細細地擦了耳廓和頸後。
蔣丞受傷時穿的那身在手術時就被剪開扔掉了,現在只草草地穿了件洗得發白的病服,敞開的衣襟內是包裹的紗布,李白白想禽獸來著,但實在是不想昧著良心欺負病人,給他洗白白後,倆人純潔地摟在一起看電視。
中午,李白白下樓去食堂買飯,提著飯盒上樓時就看到一行人徑直上樓,那些人和部隊裡的人有些不同,更具威嚴,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
他提著飯一直走到蔣丞的病房門口,抬頭看到門前守著兩名軍裝士兵,這才真真切切地愣了。
他再走近一些,儘量不引起人注意的情況下,看到曾在飯局上見過的,蔣丞的父親。
李白白幾乎下意識就要跑,但是腳下卻一動不動,定定地看著病房裡,蔣丞倚床半躺著,他父親站在病床前說著什麼。
走廊很靜,所以李白白靜靜心,大約能聽到一些“調令”“部隊”之類的詞,他在門口待了一段時間,蔣父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往旁邊挪了挪,與蔣丞的視線對上,示意他“我先出去走走。”
李白白想出去打個電話上回網什麼的,走到門口的一個崗哨,立馬有人過來問他要去哪兒。
李白白問他附近有沒有什麼網咖之類的地方?
那人好笑地看了他片刻,說:“山下有個鎮子,需要我送你下去嗎?”
李白白在這些軍人面前片刻不得自在,總覺得他們是實幹家自己就是個混日子的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