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憑泉洞是青峰山弟子的沐浴之地。段辰去得晚，夜幕重重，來時三兩個弟子收拾著衣物離去。

&esp;&esp;彼時周遭清寂，諾大的溫池中只餘下他一人。

&esp;&esp;段辰再次將自己整個人浸在水裡，兩隻眼睛圓溜溜地浮在水面之上，室內明燈照得他眸潤清亮。

&esp;&esp;良久，他從水池中衝出身來，刷啦一聲，白浪四濺。段辰面頰因於水中長久地憋氣而微微發紅，他用力甩甩頭，將腦子裡雜亂的思緒揮丟擲去。該回去了。

&esp;&esp;抬頭盯著木質的天花板半響，段辰轉過身子，伸手去拿放置在臺案上的衣物，突然他指尖一頓，黑瞳驟然收縮。

&esp;&esp;渾身一僵片刻，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腳步從容走至岸邊，白色外衫高高舉起，雙臂快速套入袖中。

&esp;&esp;只一眨眼的功夫，段辰已穿戴完全，腰際正正繫好一個布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

&esp;&esp;“何人？！還不快出來。”

&esp;&esp;方才，段辰明明記得自己將衣物擺在左側的盤上，只看了一眼，段辰就發覺位置已被移過。

&esp;&esp;憑泉洞內無人，躲躲藏藏不肯露面目，段辰自然不當他是什麼好人。

&esp;&esp;喝聲迴盪在空曠的泉洞中，一下接著一下地碰撞在段辰耳膜上。他眉頭皺起，目光斜睨，緩緩掃過湯池、桌臺、窗牖。

&esp;&esp;突然，砰的巨響自身後發出，段辰猛然回頭，只見軒窗輕晃，吱呀吱呀的搖響，猶如烏鴉喊叫般悽愴。

&esp;&esp;段辰不帶猶豫，一把推開木窗，飛身一躍，從視窗中跳出。

&esp;&esp;單膝落地之後，他抬頭望去，只見周際昏黑，獨有石子路旁散落著零星幾盞燭燈。

&esp;&esp;藉著微弱的光茫，他起身向前走去，踏過泥濘泥土之上的草木，細碎的雪花消融在段辰的足底，帶著刺骨的涼意。

&esp;&esp;此刻他全然顧不上自下而上傳來的尖銳疼痛。

&esp;&esp;暮色黑沉，漫天呼嘯的雪花嘩嘩落下。段辰耳朵卻是格外靈敏，他知道這時還有另外一人在此處。

&esp;&esp;來者何人？為甚而來？段辰對這些全然不知，他警覺打量四周，不敢放鬆絲毫。

&esp;&esp;還未走幾步，不遠處草叢間竄出一個黑影，速度疾快，沒等段辰看清，他已跑出去好遠。

&esp;&esp;段辰徑直追上，兩人之間武功相差甚多，很快段辰就只能遙遙看著他離自己愈來愈遠。

&esp;&esp;直到繞過一個拐角，段辰再也不見他的身影。

&esp;&esp;喘息沉重，段辰雙腿邁得慢下來，不過他並未停下追逐。

&esp;&esp;“段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esp;&esp;段辰一愣，緊鎖的眉目柔和鬆開，他呆呆地轉過腦袋，嘴唇輕張，循聲望去。

&esp;&esp;菩提師尊站在亭臺的臺階上，夜風吹起他的衣角，屹立於風雪中的一抹黑色，稍顯孤單。段辰不自覺往菩提師尊的方向走近了幾步。

&esp;&esp;“你在做什麼？”菩提師尊的清亮的嗓音中夾雜著惱怒。

&esp;&esp;他三兩步就到了段辰身旁，一伸手先是觸到段辰冰涼的指尖，用力一捏，才有稍許血色回湧。

&esp;&esp;“大雪天，你就只穿這麼點！”菩提師尊氣得發抖，說話之間，斗笠輕晃。

&esp;&esp;段辰默默將手縮了回來，足尖悄然掩於外衣之下。

&esp;&esp;他發白的嘴唇輕啟，儘量鎮定地說道：“出來得急，沒能顧得上。”不過寒冷還是凍得他話音，控制不住地發顫。

&esp;&esp;驀得，黑絨大裘劈頭蓋臉地砸下，一瞬間，段辰什麼都看不見了。

&esp;&esp;他扒拉著衣物尋找披風的領口，腦袋剛從裡面鑽出來的，整個人就已牢牢梏在了菩提師尊的臂膀之下。

&esp;&esp;大裘裡內還帶有餘溫，絨絨的細毛擦過段辰的臉頰，心間撲通撲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