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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鹹的。分你一個?”

“不用,多謝。我就問問。”他斂睫藏起失望與嫌棄。

蘇放身後的兩名隨護都要瘋了。

黑色的布料都藏不住世子身後那大片血漬了,您二位居然還能雲淡風輕地討論飯糰的甜鹹?!

第九十章

雖說允州離鎬京不算遠,但背山臨江、地形複雜; 是個易守難攻之地。地勢優越奠定了允州的地位; 也是允州姜氏千百年來獨大一方、對鎬京朝廷態度微妙的底氣。

畢竟,當有外敵入侵時允州可做鎬京屏障; 但同樣的,鎬京方面若想要將允州徹底納入朝廷管控也是困難重重。或者說; 朝廷打允州會比外敵打允州更難。

因為外敵入侵不太會顧忌民生是否受損,更不會在乎這個地方戰後需要多少年的休養生息才能恢復元氣,直接打個稀爛將之佔領接管就是勝利。

可無論哪朝那代的鎬京朝廷; 都很難做到像外敵那般決絕用兵。國土是自己的國土; 國人是自己的國人; 開戰拔除姜氏勢力的確一勞永逸,可後續卻要面對一個千瘡百孔、流民遍地的允州。

不獨允州; 慶州、淮南等地這幾年與朝廷暗暗對峙; 說穿了也是同樣的緣故。

此番姜家家主與繼任家主皆被趙澈斬殺; 又有鷹揚將軍府調派的十萬大軍兵臨城下; 卻始終沒有真正敲響戰鼓; 再有蘇放言明皇帝陛下與儲君都願在底線之上與地方豪強談折中條件,這既給了姜家強烈威壓,又不至激得對方裹挾民眾拼個魚死網破; 暫以姜陽為首的姜家剩餘話事人們權衡利弊後; 非常識時務地鬆口答應坐下來談。

接下來的談判中,只需姜家放棄在允州隻手遮天,老老實實協助朝廷真正接手允州; 而朝廷適當讓渡一些利益給姜家,這就是對允州民生影響最小的好結果。

這正是趙澈與蘇放此行的最終目標,現今算是成功邁出了第一隻腳。

奉命率兵駐紮在允州界碑前的紀君正大喜過望,命傳令兵加急將此捷報送回鎬京。

“姜家既放下反旗鬆口願談,那允州與慶州、淮南的鬆散聯盟就算破了,這下哪兒哪兒都不用打了!”

紀君正開懷到猛拍自己的腿,扭頭看著趴在軍帳床上的趙澈:“說實話,這回在公在私你都算大功一件。我真怕打起來,許多軍中同袍其實都怕。”

“堂堂紀將軍,竟怕打仗?”趙澈後背的刀傷疼得火辣辣,有氣無力掀開眼縫哼哼一句。

紀君正雖不過二十四五歲,卻是十年前就躍馬從戎、在復國之戰□□勳赫赫的少年將軍。這個註定會被載入戰史的名將,刀下入侵者亡魂可說是成千上萬,如今說出“我真怕打起來”這樣的話,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不過,趙澈明白他為什麼不想打。

“不管允州、慶州還是淮南,說穿了都是國土,上陣的都是國民,”紀君正抬手抹了抹臉,“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麼意思?”

驅敵守土時他可以做到殺人如麻而不眨眼,可若要對自己人舉刀相向……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走到那一步。許多將領其實都不願走到那一步。

他們年少從戎,為的是抵禦外辱復山河之錦繡,不是為了驅敵之後再繼續自相殘殺。

這是為將者的仁慈。

而趙澈,以姜家兩顆人頭成全了他們的仁慈。

“放心,如今允州已鬆了口,儲君給出的條件也算厚待,會談妥的。”趙澈寬慰兩句後,扭頭將半邊臉埋進枕間。

旁邊的紀君正似乎起了談興:“欸,京中不都說信王世子目力不便麼?你都看不清,那是怎麼殺的姜正道父子?”

“你就當我是閉著眼睛亂砍的吧。”趙澈心煩意亂,傷口又疼,簡直不想搭理他。

此次誅殺姜家父子對大局來說是百利一害,趙澈知道自己沒做錯。但他也知道,此事過後他在世人眼中會是個什麼模樣。

別的他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家裡那隻兔子今後會拿什麼眼神看他。

越想越慌。

*****

捷報抵京是在八月廿四夜,廿五日送至各部的邸報上就刊載了這個訊息。

邸報向來以筆觸冷靜、簡明扼要著稱,這回關於允州的訊息卻是洋洋灑灑、跌宕起伏,極盡生動,還不忘將趙澈與蘇放好一番誇讚。用詞之華麗,行文之熱切,不知情的人怕要以為這是一篇應考辭賦,執筆官員的狂喜心潮躍然紙上。

光祿府的議事堂內,德高望重的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