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不清狀況的艾亞
從費爾法克斯太太醒來的一刻起,桑菲爾德就陷入了緊張忙亂之中。費爾法克斯太太不停地自我譴責,怪自己連主人羅切斯特晚上差點被燒死都不知道,怪羅切斯特出了事只叫約翰不叫她,是太不信任她了。怪自己太沒用,說自己太傷心……總之,絮絮叨叨的結果就是把所有的人都變得忙碌起來才算甘心。
要給羅切斯特先生安排新房間,要照顧羅切斯特的傷勢,既要讓羅切斯特好好休息,又要為他補充營養。最後還要請木匠來重新打整羅切斯特的舊臥室。總之,事情多得很,連羅切斯特都難得地對神經叨叨狀態的費爾法克斯太太顯示出無奈的神情來。
本來,艾亞在羅切斯特那裡是得到了一個假期的。畢竟一夜未眠,誰都會感覺疲憊,更何況看起來如此弱小的艾亞?不過,整個桑菲爾德的喧鬧與費爾法克斯太太犀利的眼神都讓艾亞無法安心補眠。不得已,只好帶著沒人管狀態的阿黛拉,以寫生的名義揹著畫夾出門去了。
帶著興奮的阿黛拉去了趟她早就想去的乾草村。一路上聽阿黛拉的嘰嘰喳喳讓艾亞沉鬱的心情好了不少。
把自己早就寫好的信,加了幾句關於倫敦的詢問,連帶著第二篇小說的結尾和第三篇的開頭一起寄了出去。同時,也收到了弗恩的來信,還有報紙連載的稿酬。把錢取出來,小心地放進手袋裡,艾亞滿足地嘆口氣。雖然不多,但這樣細水長流的感覺真是美妙。
手中握著軟軟的阿黛拉的小手,漫步在鄉村的荒地上,陽光正好,不冷不熱,艾亞的思緒又回到了昨晚。一再回想的,不是驚心動魄的火,不是緊張刺激的救人,甚至不是羅切斯特先生的裸身和豬頭樣,而是自己最後說的那句話。
——好懊惱,自己怎麼會被盅惑到竟然說出心裡話來?!
羅切斯特好象具有這種能力,只要他的眼睛看過來,就能把安靜的黑夜變成一場剖析真心的懇談。雖然自己不過是說出真心話,可是說話的物件與說話的時間與地點每一處都是錯誤,於是,艾亞總在想,這樣的自己會不會讓羅切斯特認為自己是個輕浮的女人呢?甚至是……認為自己是在勾引他?!
OMG,想到這種可能,艾亞就恨不得象駝鳥一樣把頭埋在沙裡,再也不見人了。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不經大腦的話來?!想想自己告退時,羅切斯特眼中複雜至極的眼神,艾亞幾乎可以猜測得到他的想法——“愛小姐是愛上我了吧?”。他肯定是這樣想的!
好丟臉!艾亞使勁甩了甩頭,甚至連山坡下炊煙裊裊的桑菲爾德都不敢去看。人生,怎麼能如此悲劇?!
“愛小姐,你說羅切斯特先生會變成瘸子嗎?”
可愛的童音打斷了艾亞自怨自艾的心緒。想起羅切斯特斷了腳還把自己一起拎出了火場,這一次,說是自己救了他,其實到最後還是他救了自己。他一共救過自己兩次了……
“愛小姐?”
艾亞低下頭,就看見阿黛拉側著頭看自己的可愛模樣,不由微笑起來,搖了搖頭:“應該不會。不然的話,費爾法克斯太太非把桑菲爾德的屋頂給掀了不可。”
“哈哈,就是,就是。”阿黛拉一聽艾亞誇張的說法,頓時笑了起來:“今天早上,費爾法克斯太太一起來就一直不停地說話,說得太快了,我有的都聽不懂。”
“看來我們得加強語音訓練了,阿黛拉。要不,我們回……”艾亞看了眼鉛灰色天空下黑色的桑菲爾德,一時間為自己剛才要脫口而出的“家”字怔忡。不是啊,那裡再好再美麗也不過是個旅途的驛站。不知道……要存多少錢才能買下一棟桑菲爾德莊園呢?
“先不要回去吧。桑菲爾德現在又吵又鬧,可是費爾法克斯太太偏偏不許我出房間的門。哦~”阿黛拉誇張地做了個煩惱的表情,看見艾亞笑了才收起表情,看著艾亞:“愛小姐,你餓了嗎?”
“是你餓了吧?”艾亞笑起來,從手袋中拿出剛才特地買的糖果,遞了一顆給阿黛拉。在某些時候,艾亞願意寵寵這個小孩子,因為等她長大就會發現,除了自己沒有誰會寵著她了。
糖很甜。甜得過度。艾亞不由皺了皺眉。所幸,阿黛拉很喜歡,也不算白買了。
“可惜先生腳傷了,就沒有舞會了。”阿黛拉萬分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裙子:“先生給我買的新裙子我一直沒有機會穿。”
好幽怨的表情啊。艾亞看著她直想笑。舞會麼,恐怕最鬱悶的應該是英格拉姆·布蘭奇小姐吧——當然,如果她知道的話。這可是一個大好的尋找新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