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血。
暗紅刺目的血,猶如從鬼蜮中湧出來的鬼火一般,刺目駭人。
她猝不及防驚住,下意識將手急速收回,奈何那雕像的指尖仍舊源源不斷的朝外湧出色澤渾然不正常的血,一滴一滴的啪嗒落地,頓時在地面繪出了一道道暗紅驚目的血花。
鳳瑤袖袍中的手,抑制不住的開始發涼。
此際無論再怎麼愚鈍,也能清晰的記起方才觸碰這雕像指尖之際,指腹之中,所觸及到的柔軟。那般柔軟的指頭啊,哪裡會是森硬的雕塑,那明明是面板,是血肉,是人的,肉骨!是以這雕像,哪裡是什麼真正的雕像,明明是一具不會動,但卻會流血的怪異屍首罷了。
思緒至此,鳳瑤面色也稍稍白了一層,倒吸了一口冷氣,同時之間,一道道在心頭炸開的疑慮與震撼之感肆意漫遍全身。誰曾知曉,這大英禁宮的拜月殿,並非真正的荒蕪頹敗,有的,僅是一方方的井然有序,甚至,年輪斑駁的厚重。
又有誰曾想得到,這拜月殿內,本該是毫無一人,閒置空蕩,但這拜月殿的主殿內,則是香蠟徐徐而燃,肉骨屍身屹立。甚至於,便是這具立在殿中的屍首,明明已毫無氣息,但詭異慎人的是,這屍首,竟是睜著眼的,甚至於,周身的血還能一滴一滴流的。
越想,心境越發的起伏,思緒大肆洶湧蔓延,壓制不得。
她抑制不住的稍稍朝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與那屍身的距離。而那屍首指尖滴落的暗紅之血,不知為何,竟是夾雜著濃郁的刺鼻藥味,縱是面前香蠟燃燒,味道濃烈,甚至也蓋不過那暗紅血液中的藥味。
這屍身的血,怎會有如此濃重藥味的?
鳳瑤眼角一挑,心底越發懸疑。待得思量片刻,終是強行按捺心神,開始在殿中各處掃視,此番神智全數清明,這才發覺,這主殿四面的牆壁,竟是全數繪著一名女子。那女子,容貌傾城絕麗,笑容燦然,整個人身上,竟不曾有半點的招搖精明之意,有的,僅是一方方咧嘴純透的笑靨,燦然得如同春日之陽,彷彿,笑入了鳳瑤心頭一般。
如此女子,無疑是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亮眼,甚至驚豔,似如寒冬之中突然綻了一處春花朗月,溫暖,兩眼,傾國,甚至,一見傾心。
鳳瑤神色驀地發沉,將那畫像上的女子仔細凝望,那一幅幅畫像,著實栩栩如生的描繪了那傾城女子的所有音容相貌,笑靨靈動,每幅畫像上,女子的動作不一樣,髮飾不一樣,衣裙不一樣,只是全然不變的,也獨獨是女子的那張臉,那張笑容。
而那張絕世如花的容顏,無疑,與大殿正中那屹立著的女子屍身全然重疊,只是,那殿中的女子失身,僅是嘴角緊閉,雙目而爭,看似如生,但卻獨獨,未有笑靨。
畫像上的女子,便是這屍身女子。
鳳瑤滿目通明,心底的懸疑越發高漲。甚至突然,她開始大肆揣度這女人的身份,能有如此相貌之人,天下之中,該是難得,只是美人兒天下皆有,生命大起的美人兒自也大有人在,但獨獨,這女子,竟能入得拜月殿,享肉身不腐,享燭火祭奠。
是以,這女人,究竟是誰?
是大英歷史中哪代最為得寵的寵妃,還是,大英太上皇的孃親?
總也不能是大英太上皇的女人才是,畢竟,那大英太上皇喜男人,自也不會將一個女子供奉在拜月殿內,同宮而處才是。
越想,思緒震撼難平,疑慮濃烈起伏,壓制不得。
待得回神過來,她足下也稍稍而動,開始強行硬著頭皮的在殿中檢視,以圖發現些什麼,奈何,足下僅稍稍朝旁行了兩步,剎那,身後不遠,竟突然有微弱的觸碰聲響起。
那聲音極小極小,若非周遭太過沉靜,自是難以讓人覺察。鳳瑤神色微動,下意識的駐了足,回頭一望,只見身後不遠的殿牆之處,正放著一隻褐漆雕花的木箱,那箱子略是有些大,在這殿中倒是稍稍顯得有些突兀,鳳瑤仔細將那箱子打量,則是片刻,那箱子處,竟再度響起了一道極其微弱的敲打聲。
鳳瑤面色越發一沉,目光驟然緊烈陰烈開來,渾身戒備大起,待立在原地沉默一會兒,她終是轉身過來,踏步朝箱子行去,待得站定在箱子旁,她穩了穩目光,袖袍中的手驀地伸出,陡然扣在箱子邊緣並大肆用力,頃刻之際,箱子頂端那塊雕花木蓋頓時被鳳瑤掀開,而箱子內瞬時湧出的一道濃烈的血腥與藥味,驀地鑽入鳳瑤鼻間。
霎時,鳳瑤被那濃烈的藥味與血腥燻得胃中大沸,差點作嘔,她本能的抬手將口鼻捂住,強行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