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登過山?”顧彥深忽然伸手撣了撣菸灰,意味深長地眼神被煙燻得微微眯起,他的嗓音有些慵懶。
子衿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下意識地接話,“在英國的時候,有過幾次和朋友一起去登山。”
她蹙眉,揚起手中的資料夾,略帶詫異,“登山和這個有關係?”
顧彥深輕輕一笑,深邃的五官,因為那一閃而過的一絲輕笑而顯得格外惑人,他用一種沉穩的語氣,緩慢地說道:“很多時候,你看問題,或者想去駕馭一個人,一個公司,其實和登山差不多。當你站在山腳下的時候,仰望著山頂,你會覺得,你需要花上很多的時間精力才能爬上去。可是爬到半山腰的時候,你才發現,其實有人不是從山腳下開始的,他就是從半山腰開始往上爬。這種人,第一次看到從山腳下上來的人時候,就和龜兔賽跑一樣,總覺得自己是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從零開始的人,可是等到那個人追上了他的時候,他卻又會比兔子靈敏不少,當然,他絕對不會比兔子笨,反而是會有了警惕心。畢竟,能夠站在半山腰的人,也絕對不會沒有任何的本事。這種時候,你想要和他比賽,誰快,誰會最終第一個站在山頂,就看你會不會在之後的比賽之中運用一定的技巧。”
他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大班桌,“有時候就算你再渴望勝利,也不要一鼓作氣就去得到。就像是吃東西一樣,再餓,也要知道細嚼慢嚥,否則的話,會消化不良。”
子衿多少也是個高材生,顧彥深這麼明顯的比喻,她怎麼可能聽不懂?
其實,他無非就是在告訴她——他,顧彥深是那個從山腳下開始爬上來的人,而喬景蓮那個紈絝少爺,卻是一直都站在半山腰上。
當然,這些年來,喬景蓮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到底是佔了多少的優勢,所以才會止步不前,因為沒有威脅,沒有對手,所以不會有危機感。
可是,喬景蓮雖是桀驁不馴,卻也不會一無是處,加上畢竟是喬氏名正言順的太子爺,支援他的人還是很多的。剛剛在會議室裡,就是最好的證明,20個高層之中,至少有10個以上的人,是支援喬景蓮的。
一個管理者,想要站在最頂峰,還要高枕無憂,除去他自己的能力之外,另一個就是——掌控人心。
子衿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心思,真是深沉。
“所以,你看上去好像是退了一步,其實你不過就是以退為進,在放鬆喬景蓮的警惕,是麼?”子衿想了想,秀眉蹙起,“你把這個專案丟給我,其實也只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對麼?”
顧彥深倒是挺滿意她的一點即通的悟性,不過她最後那句明顯是帶著情緒的提問。他挑起一邊的眉毛,一邊將手中的半截煙捏滅,一邊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子衿。
“你想聽我的真心話麼?”
子衿一愣,感覺到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太過灼熱,她下意識地避開,“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強求,就像是你說的,在這個圈子裡混,就沒有什麼不自私的人。”
“你覺得我對你自私麼?”
“”
“子衿,抬起頭來看著我。”顧彥深緩緩站起身來,十指張開的雙手撐在了桌面上,他挺拔的身子也微微朝著對面的子衿俯過去一些,有一股煙味漂過自己的鼻端,“你剛剛在會議室的表現,在理,我會給你打個60分,及格。但是在情,我卻一分都不會給你打。”
子衿緊抿的唇瓣微微一動,似乎是有些不明所以,眼神一閃的瞬間,顧彥深就已經伸手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他性感的嘴角勾起,眼底都是子衿看不懂,卻又讓她忌憚的情緒在流竄著。
“因為我的好學生,悟性很高,雖然總是在我面前扭扭捏捏的,不管關鍵時刻,還是記得如何把持好自己的立場,明哲保身,的確也是能夠存活在商場的一個重要因素。”
他頓了頓,略略有些粗糲的拇指輕輕地拂過她光滑的下頜,帶著讓人悸動的溫度,一語雙關地說:“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我有點失望——我以為,你應該會選我。”
子衿心頭猛地一跳,顧彥深卻已經撤回了自己的手指,臉上所有的情緒也在一瞬間收斂,彷彿剛剛那個,總是會若有似無撩。撥自己情緒的男人,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伸手指了指子衿剛剛受傷的手,說:“下午不用在公司,去醫院把你的傷口處理一下。”
“不用”
“會議室的桌子都是找人定做的,油漆的時間還不是很久,去醫院消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