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並無大礙。秦襄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她打橫抱起,朝河邊的船舫走去。
久別重逢的幸福將蘇然的心充斥的滿滿的,此時的她一點也不在乎他們將要去哪兒,只全身心的信賴著他,跟隨著他。
秦襄的呼吸就貼在她的耳朵邊,暖暖的,癢癢的,她縮著脖子躲避著。
秦襄見懷裡的小丫頭有些不安分,便輕聲細語地對她道:“此次來凌州,我已經暴露了行蹤,是以我們要去個荒蠻之地待上一段日子了。”
蘇然伸出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臉頰緊緊貼著他,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秦襄被她逗笑了,胸腔中傳出好聽的轟鳴聲。
他們乘坐的這條小船舫雖然個頭不大,卻十分精緻,傢俱、食物、器皿應有盡有,看上去像是早就準備好的。
秦襄將她放在床上之後,便出了屋子,蘇然的腳受了傷,她只好蜷腿坐在床板上,輕輕地摞起了褲腳,檢查著自己的傷勢。
受傷的那隻腳踝已經腫得有一個拳頭大小了,手指一戳就疼;小腿上還有多處淤青,看起來斑斑點點的;腳趾頭因為長時間走在雪地裡,也被凍傷了,又皺又紅的面板破了皮,流出了黃黃的膿水。這樣的慘相簡直不忍直視,蘇然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船艙門被開啟了,秦襄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當他看到蘇然滿目瘡痍的雙腿時,愣住了。
蘇然受驚嚇般拽過被子,捂住了令她難堪的雙腿,眼神都不敢與他對視。
秦襄放輕了腳步朝她走來,在床腳邊放好熱水,執起蘇然緊緊揪著被子的雙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反覆搓了搓,印下了一個吻,蘇然的心裡頓時暖得發燙。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拿開了被子,捧起了那雙千瘡百孔的腳,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看向蘇然的雙眼又微微泛紅了,蘇然發現如今的他似乎很容易感性了。
“都是外傷,養養就好了,”蘇然無所謂地笑笑,希望能打消他的難過,她冰涼的雙手摸上了他的臉頰,入手一片溫溫的,叫人不忍放開,“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春草園,沒了。”
秦襄先是微微睜大了雙眼,顯然這個訊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震驚,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伸出一隻手貼上了蘇然的手背,細細研磨著她的每根指頭,發出了一聲嘆息:“沒了就沒了吧,如今我也不敢奢求太多了,只要你呆在我身邊。”
說完他用熱水浸溼柔軟的布巾,仔細替她擦拭著傷口,他的動作有些笨笨的,緊皺著眉頭,神情嚴肅,像是在對待什麼難題一般。
擦試完後,他從一邊的藥箱中拿出一隻小瓷瓶,摳出一小塊藥膏輕柔抹在她的傷口處,一陣熱辣辣的刺痛瞬間升起,蘇然痛得腳趾都捲縮了起來。
他一把捉住了她臨陣退縮的腳,粗粗的手掌按摩著她腫起的腳踝,雖然疼痛感此起彼伏,但她咬著牙不再躲了。
刺痛感過後她出了一身的汗,虛脫地抱著雙膝深呼吸,她長久地盯著他英俊的臉龐,怎麼也看不厭,似乎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張臉了,就連在夢裡都是模糊的。
他瘦了許多,也黑了不少,眼神也更加凌厲了,不過看著她的時候總是溫柔的,青青的鬍渣使他顯得更有男人味了,她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眼角細細的紋路,呢喃道:“這兩年,你過的很辛苦嗎?”
“你說呢?”誠王依舊低著頭,專注地按摩著她的腳,手上的力道卻漸漸加重了,他有些負氣地嘆道,“你怎麼能這麼心狠?”
蘇然將頭枕在膝蓋上,心情突然有些低落,嘴巴也變得不饒人了:“嗯,這句話再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秦襄沉默了,他知道這是在說自己負了她的事情。一步錯步步錯,當初他因為自己的貪心,做了那件讓他後悔萬分的事情,也因為自己娶了別人的舉動,使得後來的事情都不受控制了。
秦襄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別過臉去,像是在生氣,長久的沉默之後,他囁喏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這句話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道歉。他低著腦袋,垂著眼睛,嘴唇抿得緊緊的,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蘇然的心突然就軟了,苦笑一聲:“罷了,你不過是做了這個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會做的選擇。”
秦襄的軍隊失利了,如今的他一無所有,要想反撲難如登天,這也讓蘇然產生了一絲希望。也許他會厭惡過去的生活,願意跟她重新開始,過平淡的日子呢?但這樣的想法她不敢深思了,她經歷過一次幻想破滅的痛苦,也嚐到過心如死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