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齊南告訴我,你誰也不想見。&rdo;他能看出這位神官眼中的遺憾與痛惜,還有悔意。他在鐘山外等了五十年,最後一夢千年的時機忽然來了,再也無法支撐,只能陷入沉睡。又怕一隔多年這看似堅硬實則脆弱的龍公主失落,便給她寄了一封沒有封口的白紙信。她一定會懂。可他沒有想到,這一別就是兩萬三千年,他無數次徘徊在鐘山的屏障外,想象她在裡面正做什麼,會想什麼,是不是已經徹底忘記他。他已不是當年那個傷人傷己的青澀神君,見到她的瞬間,他便明白這些年被雲霧飄渺屏障隔開的,不是他獨自的煢煢孑立。&ldo;神魂迴歸九幽huáng泉須得神界一日,迴歸上界須得兩日,我去下界的時候,你已不在了。&rdo;扶蒼將她散亂的長髮歸攏在背後,&ldo;那隻九頭獅捏的很漂亮,小九很喜歡。&rdo;他永遠也不能忘記看到石碑上堆放的白雪小玩意時,那一刻的心qg。他的脆弱與青澀讓他錯過了太多,他本可以陪伴她很久很久,不讓她終日與寂寞為伴。別離開我‐‐他懂了她的心聲,他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他們真真的該在一處,永遠不分開。玄乙閉上眼,自始至終不說一個字,像是要保護那些好不容易再度習慣的脆弱的寂寞。那天在皇陵裡的大雪彷彿又飄落眼前,她心愛的少年躺在冰冷的墳墓裡,她在那半城月半城雪中替他仔細雕鑿那些白雪小玩意。沒有想過他能夠再醒來,或者,她也並不希望他再醒來。下巴被捏住,他將她的臉抬起來,凝望了很久,她閉著眼,彷彿在迴避一切。拇指在她柔軟豐潤的唇上摩挲,扶蒼垂頭,雙唇方yu落在上面,她冰冷的手指便擋住了。放開我。她睜開眼,眼裡只寫了三個字。他抓住她的手,一把拉開,用力在她唇上吻下,重重咬了一口。&ldo;我什麼都記得。&rdo;他貼著她溼潤的唇低語,&ldo;至於你……隨便躲。&rdo;☆、 傷重瀕危天色漸漸y暗下來,幾團烏雲吞沒了天頂,很快,窸窸窣窣的秋雨便淋溼了桂花樹的葉片。懷裡的龍公主始終垂頭不語,雙手堅持著什麼似的撐在他胸前。她的頭髮也被淋溼了,幾顆晶瑩水滴順著脖子淌進後領,扶蒼不禁用手指輕輕拭去。他本可放出屏障,但此時卻又不很想擋住雨,她瑩白的衣裳被淋得半溼,貼在肩膀上,滴著水的頭髮絲絲縷縷纏繞在上面,他便替她撥開,將髮梢的水滴彈走。她微微動了一下,他便將她抱得更緊,她的腦袋眼看著恨不得要垂到膝蓋處,綿軟的聲音像在發抖:&ldo;我……衣裳溼了,想去換一件。&rdo;扶蒼在她泛紅的後頸處看了片刻,終於慢慢鬆開手,玄乙垂頭在原地整了整被淋溼的長衣,一言不發轉身走回寢宮,頭髮fèng隙裡露出的耳朵也是紅的。寢宮的紗帳被全部放下,玄乙怔忡呆立片刻,忽然拉開另一面的月窗,毫不猶豫一翻身跳了出去。這會兒也顧不上腳疼,她這輩子都沒這樣不顧形象狂奔過,赤著腳,踩了一腳泥,路過的天神們個個看的目瞪口呆。她得回鐘山,她一定要回去。其實這些年她過的挺好的,與寂寞重歸於好,平靜而且安心,齊南再也沒在她面前提過扶蒼這個名字,被放進抽屜最裡面的衣服與白紙她也有很多年不再拿出來看。如果她早些年便認清永恆的孤獨才是最好的歸宿,那這些令她糟心的事都不會有了。她曾那麼狠心而勇敢地切斷了她和他的所有過往,在凡人的他被自己的燭y氏y寒神力傷害的時候,她便已經暗暗發誓再也不會重蹈覆轍。別讓她的任xg抬頭放肆,她的愛永遠與傷害同行,他禁不起第三次傷害,她這顆沒那麼冷硬的心也禁不起再一次折騰。別打破這層平靜,好不好?如果再放縱她任xg下去……唉,她有時候壞起來連自己都害怕,可惡的很,比如現在,他實在是沒眼光,還要第三次喜歡上她。回鐘山罷!再把屏障架起,一萬年,十萬年,都不過是彈指瞬間的事,她已經不是那個過一千年便覺得漫長無比的小公主。腳下一空,她踩進了一隻小小的水塘,被濺了半身泥水,玄乙氣喘吁吁地停下,厭惡地撣撣溼漉漉的裙子,一面四處打量,毓華殿大的要命,神明之府又有不給騰雲御風的限制,她……好像不知道跑什麼地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