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日薄西山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新型的金融商業模式透過大洋彼岸傳到中國時,那些“匯通天下”招牌背後的東家們,還躲在自己富麗堂皇的宅院中,抽著大煙,做著美夢,的確,他們的祖先創辦了一套符合當時時代背景的商業模式,但他們的子孫也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拒絕變革,堅持舊制,票號在很大程度上死於自己的故步自封,連同著縱橫了中國幾百年的晉商,一起倒在了歷史的大變局中。
山西銀行家左右金融界近一個世紀的歷史結束了,有著現代銀行理念的江浙銀行家群體,適時地出現在了上海街頭,時代翻過了新的一頁。
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冒著失敗的危險拯救一個沒落的票號,是並不理智的事。
葉開當然清楚這些,但他的堅持不是沒有理由,的確,放棄票號是任何精明商人都能算好的賬,但對葉開這個經歷過後世幾十年歷史的人來說,他的目光放得更遠。
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也不要把一個國家龐大的金融安全委託給一種聲音。
類似於華爾街一家獨大的金融體決不能在中國出現,膨脹之後的金融財團必將干預政治,甚至左右國家的命脈,辛亥革命後,江浙財團的倒戈,新興政府被切斷了財政來源,從而不得不接受袁世凱的條件,致使革命果實毀於一旦的現實,就是最鮮明的例子。
對此,葉開給出解決方案是,讓山西票號抱團取暖,組建財團聯合體,成立山西銀務總行,打造南北兩個不同的金融中心,分擔國家風險。
“良大人這樣想,怕那些人不領情啊。”
葉開的一再堅持,讓持反對意見的載澤盛宣懷也無可奈何,前者的做法到底能不能成功,只有碰過壁後才知道,總的來說,他們持悲觀意見。
“此一時彼一時,過去他們不領情,現在他們的經營日漸艱難,恐怕這時候正在想出路呢。”
葉開嘴上雖然這麼講,但實話實說,他真沒指望那些人能幡然醒悟,要不是看在他們手裡那些雄厚的銀子,葉開也不打算費這麼大的勁,就拿著名票號蔚泰厚來說吧,兩個少東家都是手不離煙槍的大煙鬼,成天就是揮霍祖上的基業。
“如果不行,就讓他們強制入股,大清銀行佔一半,票號佔一半,有了官府,他們自然捨得入股。”
戴鴻慈這時候也建議道,他的想法和葉開不謀而合。
“怕是難啊。。。”
盛宣懷仍然不看好,票號和新式銀行之間有不小的差距,最重要的是金融理念,這其中要補的功課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試一試總會有辦成的可能,現在就行動起來,最好能趕在年底把銀行辦起來,況且扶植票號也是攝政王的意思。”
一提到攝政王,載澤和盛宣懷也不再反對了,既然葉開能把他們召集過來,上面肯定下達了某種傾向性的指示,他們要做的就是照辦。
“盛大人,要整合山西票號需要一個合適的大臣,良弼要向你借一個人,來當這個總行的大督辦。”
盛宣懷皺了皺眉,問,“誰?”
“輪船招商局董事,鄭觀應。”
葉開微笑著給出了他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章 盛世危言
(第一更)
聽到人選名字的時候,盛宣懷稍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葉開會首先選擇這個人,而這個人不僅是盛宣懷的下屬,掌管輪船招商局,他和盛宣懷本人也近二十年的交情,在商場上有著極為深厚的夥伴關係,其次,盛宣懷也驚訝於葉開敏銳的眼光,鄭觀應在東南的商業金融業領域摸爬滾打多年,人脈極廣,經驗老道,選擇他的確也再合適不過。
“此等重任,非鄭大董事莫屬。”葉開繼續在一旁說道。
很多人對鄭觀應的瞭解源於其著的《盛世危言》一書,葉開同樣也不例外,但如果深入挖掘就會發現,此人堪稱商業領域的傳奇,而且在政治、教育領域也有睜眼第一人的地位,早在四十年前就主張商戰禦敵,教育興國,關稅自主,君主立憲等等一系列主張,更重要的是他熟悉西方的那一套金融規則。
葉開的堅持也迫使盛宣懷忍痛割愛,能在到任輪船招商局之初,就扭虧轉盈,足見此人的本事,這也是葉開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好吧,就應良大人所言,讓鄭觀應趕赴山西,籌組銀務總行,至於行得通行不通就要看看他咯。”
“多謝盛大人。”
最重要的督辦人選已經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