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於是做了一篇讖文,吟道:“道家傳下玄妙文,佛家頌經入相空。儒者仁義禮志信,萬道同源並無宗。心中義理若常變,到頭終究一場空。”
孟軻身子一震,悟空這幾句話正中他的要害,他沉思一陣,不由得臉頰赧紅,心中羞愧之意難以自抑。“心中義理若常變,到頭終究一場空。”自己若就此放棄自己的“仁”道,轉而修仙,他日再遇到比修仙還強的道法,還改不改?母親自幼時便教導自己,做事要從一而終,自己只見了修仙的好,卻連最簡單的至理都拋之腦後了,如何不羞?
他做了一個長揖到地,再起身時,臉上神色變得堅毅無比,孟軻來到桌前,將案上一張寫滿“道”字的絹帛一把扯碎,朗聲道:“終有一日,教我孟軻之道天下聞名!”
便在孟軻這句話說完之後,天空中一個聲音忽然道:“既聞道,許你離界!”聲音乍落,孟軻整個人倏地自虛無中消失不見。
悟空這等修為居然半點徵兆也看不出來,孟軻便已不見了。
孟軻走了?離了此界?
“既聞道,許你離界!”“聞道”便是離界的條件嗎?若如此,我的道,在哪裡?
第一〇五章生死門
悟空在書房內隨意看了看,都是些孟軻自撰的手稿,他只粗略一讀,並未深看。孟軻雖走,這些書稿也會流傳下去,畢竟孟軻在欺心國中百姓心中已如同神仙一樣。
孟軻無半點修為,自然是太上老君引他出界,臨走時還給了自己一個暗示,便是“聞道”。“聞道”可做多種解釋,但在此處,應當如孟軻般心智堅定,認知到達一定高度。用他前世的話來說,是建立了具備完整人格的世界觀和價值體系,自修行來看,便是信力、精進力、念力、定力、慧力五力合一。
信力能教心堅志定,不入歧途;精進力能除懈怠心,每日寸進;念力能捨離虛妄,只行正法;定力能破亂想,使專心致志;慧力乃天賦悟性,能破諸多疑惑。
悟空細數了數,後四者自己都能做到,唯有這第一,信力教人不入歧途,自己懂卻懂了,然何為歧途?
人人都只認自己所識之道便是正途,哪個會明知誤入道途,還奮勇向前的。孟軻只知“仁”為道,韓非子主“法”為道,孔丘主“仁禮”,老子崇自然之道……各有不同,又各有所成。
悟空琢磨了一會,不由苦笑起來,既然道無定法,自己又何必糾結於此。他只這個念頭一生,體內的造化光圈又慢悠悠轉了起來,此次卻是轉了三圈才停,造化生長自然更多。
悟空大喜,同時又有些無語,原來這造化生長如此容易,既然如此,何必再費時讀經。他卻不知,有多少人耗其終生,也難以企及“問道”的境地,而即便有些到了這一步,卻又在“道”之高下上虛費光陰。
悟空見孟軻自迷茫入矢志不移的“聞道”過程,本身便是極為難得的歷練,他以太乙金仙的修為從中深得其味,感悟頗多,更是難得了。
他得了甜頭,卻再不甘心打坐熬磨,起身出了孟軻宅院,去界內尋虎力大仙三人去了。
以悟空的修為,想找到此三人再容易不過,不過片刻,便在一處都城尋見。這三人再見悟空,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這上仙又有何吩咐。但即便心中不願,臉上也要堆滿諂笑應對。
悟空問道:“你三人自別界來此,經歷‘生門’‘奪門’,可知這二門何時開啟,可有定時?”
虎力大仙道:“回上仙,此處並無日月曆法,據聞這‘生門’大概每月開啟一次。位置在常樂國與憂思國交界處。”
悟空稍一回憶,這兩國都在太極圖最上方,原來這‘生門’便在陰陽雙魚交界之處,陰陽相遇則生,倒也有趣。
他既知生門所在,便不再遲疑,直接駕雲向那兩國之間飛騰而去。
到了那地,見一座高高山脈聳立,這山脈悟空早已見過,乃是橫亙此界的一座連綿山脈。此山在陰魚這面盡是白色,如白雪覆蓋,在陽魚這面卻盡是黑色,如被墨染了一般。黑白相交這道紋路,便是陰陽魚的交界。
悟空到了這交界的最上端,見已有數百人在各山頭上分坐,彼此相隔甚遠,彼此相安無事。悟空神識一掃,大大小小山頭共計三百六十五座,暗合周天之數,上面各有一人端坐。
空中又有許多修行之人或居高盤旋,或端坐雲頭,只是眼中一縷縷冷光逐個山頭搜尋,似乎是在找尋非常重要之物。
忽地,一個身影似是找到了目標,在高空中激射而下,撲向其中的一座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