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爹爹此刻正與胡斐惡鬥之中,還道他二人不過是談些男人間的閒常話語罷了。她這時年方十七,正是少女情懷本是詩的豆蔻年華,心中所想,周身所遇,無不是浪漫青春的虛無縹緲綺思,縱有些許秋雨梧桐葉落時的淡淡憂懷,卻也只是這個年紀才有的賦閒說愁罷了。
但見她蹲在雪地上,時而以雪代紙寫下句句私語,時而低頭望著詞句發呆,於身外之事,竟是全不縈懷。如此不知過了多久,耳裡聞得一陣挲挲之聲自遠而近,這才如夢初醒般的抬起頭來尋聲看去。此時天上明月皎潔,月色照在滿山遍嶺的雪地上,隱隱約約中,就見左邊林間一道灰撲撲身影驀地朝前竄來,當真迅捷無比。須臾片刻間,其人飛掠身形已然清晰可辨,見到苗若蘭一人蹲在雪地上時,似乎微微吃了一驚,身子凌空掠了幾掠,眼裡一花,竟已來到了身前。
苗若蘭沒想到這人身法如此之快,嘴裡啊的一聲,站了起來,月色中看清來人時,才知是位容貌秀麗的成熟女子。
這人一身白衣勁束裝扮,外頭繫著一件灰褐色狐毛披風,一縷秀髮斜斜延結在後,膚色白膩,風姿神采非凡,竟是個標緻美貌女子。兩人這一朝相,心中均是微然一愕,都道:“世間怎地有此絕色佳人?”苗若蘭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白衣女子一雙巧目清澈靈動,眼波流轉,自有一股綽約雅逸的神韻。
白衣女子見到苗若蘭這等弱態生嬌少女,竟是獨自一人身在漫天雪地之中,心中奇怪,問道:“妹子高姓,如何孤身一人在此荒山雪嶺之中?”苗若蘭盈盈一福,說道:“小妹姓苗,在此等候家父到來。敢問姊姊如何稱呼?”白衣女子心中一凜,說道:“我姓程。妹子與金面佛苗大俠怎生稱呼?”苗若蘭回道:“金面佛就是家父。”
白衣女子啊的一聲,說道:“原來你是苗大俠的閨女。這麼說來,令尊豈不就在左近?”苗若蘭道:“程姊姊認識家父?”白衣女子笑道:“我師父認識,我可不認識。這回我奉師命前來,有要事須得當面告知他老人家。不知苗大俠何時到來?”苗若蘭道:“家父正與友人敘話中,不待片刻便即到來。程姊姊有何要事,小妹能否知曉?”
白衣女子秀眉微蹙,神情略顯躊躇,說道:“家師要我當面稟告苗大俠,但妹子既是苗大俠之女,想來亦無不可才是。只不過,這中間原委牽扯甚廣,與妹子您說自是不妨,就怕傳話中失落片語,那可就白費了我師父的一番苦心。”苗若蘭道:“程姊姊師承何處?”白衣女子道:“敝派四川峨嵋,家師名諱上衝下鳴,為峨嵋派掌門即是。”
苗若蘭聞言一驚,說道:“衝鳴師太威望武林,家父更是向來尊崇萬分,卻不知何以千里遠來傳話?”話中一頓,似乎若有所悟的續道:“啊,莫不是為了梵羅雙剎這對惡鬼而來?”白衣女子臉現詫異之色,言道:“苗家妹子也知梵羅雙剎這對惡鬼的名頭?”苗若蘭道:“家父這回來到玉筆峰,除了是受杜莊主邀約之外,主要還是聽到梵羅雙剎到了長白山,這才趕在今日上得山來。莫非尊師衝嗚師太得到了什麼訊息,特意差遣姊姊千里趕來報訊?”
白衣女子喃喃自語道:“原來令尊早已得知梵羅雙剎這對惡鬼蹤跡,這倒省事了,就是不知冥月宮使者將信送到了沒?”苗若蘭聞言微然一愕,奇道:“冥月宮使者?這跟梵羅雙剎有何干連?”
白衣女子道:“我師父月前曾接到武當掌門雲崧道人遣來信件,信中提到,冥月宮十年一度宮主就任大典,將於七月十五邀會各派掌門齊赴嶓山憪巒峰觀禮。令尊既是苗家劍法唯一傳人,兼之江湖輩份與武學威望均重,自是冥月宮親派使者前來邀請的重要人物之一。”苗若蘭哦了一聲,道:“還有呢?”
白衣女子道:“雲崧道人信中又說,梵羅雙剎數月前帶同門徒三人遠赴廣東,成功盜取了丹霞派古傳“丹派心經”與“霞飛九天劍法要訣”二書三卷,這事已在江湖上傳言沸沸,都道梵羅雙剎意欲藉此折墮正道門派威名,更甚者,其目的乃是欲來搦戰令尊之苗家劍法,奪的無非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這個名號。這是其一。其二則是覬覦六脈五嶽盟主之位與號令天下的玄旗令。如此一來,陰山修羅門名揚武林,號令一出,江湖主要門派自是奉旗必遵,不敢有違。我師父說,梵羅雙剎向來詭計多端,苗大俠可別大意輕敵了。”
苗若蘭對於這些江湖典故從來不知,苗人鳳又極少對她談起相關武林軼事,是以苗若蘭也只能靜心聽她娓娓道來,竟是連一句話都插不上了嘴。然則苗若蘭自小聰穎過人,縱使不甚明白各種江湖門派的權利之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