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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被蒙上黑布。我知道即使我多麼被白爺寵愛,作為男人的白爺和匪賊們頭領的白爺,依然防備著我的眼睛,所以,他囑咐二爺我一出驛館就要蒙上黑布。

我策馬賓士著,我要利用二爺把黃家文明天的行動告訴白爺。所以,我必須抵達一個地方,那就是二爺的老家。前幾天,二爺告訴我,他要回趟老家,因為他夢見母親死了,這確實是一個太好的時機,這樣我就可以避開白爺了。

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思考問題了,我必須在天亮之前回到驛館,否則,如果姚媽在第二天的陽光升起之前沒有看見我,她會咆哮,她會產生疑問,她會質問守前門和後門的男僕有沒有看見我。那時候,一旦男僕人鬆了口,我的陰謀一開始就會受挫,我可不想在這關鍵的時刻受挫。

我策馬賓士在去二爺老家的路上,我已經沒有恐懼,我已經喪失了恐懼的能力,因為人世間任何一種恐怖都不可能比得上斑鳩被活埋的事件更令我發憷,人世間任何一種恐怖都不可能比得上鴿子墮胎後發生的慘劇更令我戰慄……所以,我不害怕黑暗和鬼魂。

我的馬蹄聲終於抵達了一座幾十戶人家的小山寨,狗吠聲突然響起來。從黑暗中突然走出來一個男人拉住了我的韁繩,他正是我今夜必須見到的男人二爺。這時我熱淚盈眶,把頭埋在他滾燙的懷抱,我知道當我的熱淚灑在他手臂上時,並不是為了愛情,而是為了一場陰謀的開始而激動。而二爺卻似乎被感動了,起初,他以為我是為他而來,他緊緊地擁抱著我,想把我擁抱到激盪起他情慾之焰的角落之中。

慾望記4(2)

……

慾望記5

三天以後,我才知道黃家文接武器的部隊被白爺的匪賊們擊潰的訊息。是姚媽報的信,她盯著我的臉,在跟我說話時,姚媽善於盯著我的臉,以此觀察我臉上的表情。沒有辦法,我在跟姚媽說話時,也善於盯著她的臉,兩張臉對視著,彷彿詭計與詭計互相對峙著,這就是我們的現狀。

當我聽到姚媽說黃家文的隊伍慘敗的時刻,也正是我的陰謀在沉悶的空間出竅的時刻,我抑制住一種暗喜,因為在與姚媽眉毛與眉毛的對峙之中,我不可能讓我的柳葉眉兒飛舞起來;因為在與姚媽鼻樑與鼻樑的對峙之中,我不可能讓我的鼻翼抽搐起來;因為在與姚媽唇與唇的對峙之中,我不可能讓我的眉飛色舞盪漾起來;因為在與姚媽眼睛與眼睛的對峙之中,我不能洩露我眼睛裡的那個陰謀。最後一點尤其重要。

總之,即使是詭計多端的姚媽也無法洞悉我的那個陰謀計劃,在那個下午,我陪同姚媽乘著1931年夏季的一陣熱風出了門,我發現,一旦姚媽出了門,她就開始將眉毛高挑,將額頭高昂——彷彿一頭高傲的母牛。在她的旁邊走著四位男僕,我知道姚媽所僱用的男僕實際上是保鏢,所以,我看見男僕腰間都插著鋒利的匕首。

姚媽目空一切地穿行著街道,她的左邊走著驛館的第一枝花。我確實很有名,在整個滇西,我的名聲已經沸騰,所以,我也在仿效姚媽的姿態,虛假地昂起頭來,實際上我的內心虛弱至極。只有當我想到那個陰謀時,我的內心才會燃燒起一團火焰。

進入了黃家文部隊駐守的那座馬店時,意味著離慘敗的黃家文已經越來越近了。我知道,是我出賣了黃家文,因為黃家文在一個與我相處的空間暴露出天真,洩露了他的軍機。也許黃家文並不瞭解我,不,我相信,在我的命運圈子裡,在我所相遇的面孔和人群中,還沒有任何人瞭解我的陰謀。所以,黃家文面對我時鬆懈的那一剎那,他出賣了他的秘密,而我則出賣了黃家文。

我之所以出賣黃家文,是因為我想利用白爺劫持那批武器,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取代白爺的,我會坐在白爺的那個神秘的位置上——我將成為一座巢|穴的女主人。而此刻,我和姚媽已經預備好了驛鎮的火腿、雞和煙燻過的香腸,來到了馬店。

在這座廢棄的舊馬店裡,我嗅到了血腥味。道理很簡單,當一支部隊的領頭人受傷時,這支部隊已經潰敗,所以,我看見了受傷計程車兵們,他們有的躺在地鋪上,有的躺在屋簷下,他們的臉上流露出已經疼痛和呻吟過的痕跡。看到他們,我就可以想像白爺的隊伍像猛獸一般突襲黃家文部隊的場景。我暗喜的內心隱隱升起一種期望: 白爺劫持武器鋪平了我陰謀的道路。

……我看見黃家文躺在木床上,那張發出吱嘎聲的舊木床,曾是一些趕馬人的下榻之地,而今變成了一個慘敗的軍官的臥床。黃家文雙眼緊閉,沉浸在一種慘敗的灰暗情緒中。我們的降臨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