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還說呢!等有了訊息,自然第一個告訴老太太。”又對賈母笑道:“我還想略等等,細細查訪一遍呢,橫豎也不急在一時。”
迎春善弈,胸中自有丘壑,她不是不懂別人的看法,也不是不懂上下之齷齪,只是自小到大,既沒有父母疼愛,又常被賈母忽略,覺得橫豎就那麼著,怎麼都是過日子,所以從不與人理論,因而性情懦弱老實,當不得家,主不了中饋,必定要尋個婆婆慈愛、主母仁厚、家境簡單且夫君敦厚良善,並且是次子、庶子這樣的人家與她方合適。像這樣四角俱全的人家,著實難尋,琳琅看了幾家都不好,方託莊夫人慢慢打聽著。
賈母一怔,隨即笑道:“是了,你很有心。”
眾人卻皆不解,鳳姐亦目露疑惑,只聽寶釵抿嘴笑道:“確是有心。過些日子成了誥命,說話辦事豈不是分量更重些?結識的人家身份更高些?”
邢夫人聽了,立時便道:“既這麼著,再等等也無妨。”
迎春羞慚慚的,低頭不說話,早在她們提起此事時,約姐妹們出去,順便又拉走鴛鴦。琳琅暗讚一聲,誰說迎春不懂看人臉色?
元春省親後,唯有迎春賈環猜謎不得,她不過當是小事,不以為意,可見其淡泊之心。
一般來說,作為大家嫡母,更喜歡這樣的庶子媳婦。因而琳琅更想尋這樣的庶子,即便將來榮國府抄家,迎春沒了孃家依靠,嫡母婆婆也不會瞧不起她。
賈母笑著岔開道:“今兒個要給雲丫頭還席,昨兒寶玉已經出了主意,不必按席面,只每人跟前設一高几,揀著各人愛吃的東西擺上兩三樣,再放個什錦攢心盒子,自斟壺小茶杯。已經打發人告訴廚房裡了,咱們且與園子裡逛去,等他們做好送來。”
因要等琳琅,賈母等皆不曾先到園子裡,故而竟避開了李紈送菊花的場景,劉姥姥也免去了滿頭插花惹人發笑的命運。別人不知,琳琅倒很歡喜。
琳琅並不是頭一次進大觀園,劉姥姥卻是,只看得目眩神奪,連連唸佛。
走到瀟湘館,順著當地石子漫的一條羊腸小道,穿過數千竿迎風搖曳的修竹,進了上面小小的三間修舍,一明兩暗,但見臺階上白露冷冷,苔痕點點,寶玉不禁長嘆道:“這裡幾竿翠竹,隱著一道曲欄,必是林妹妹最喜歡之處。”
賈母滿目思念,道:“我還特特打發人拿上等的軟煙羅來糊窗子,可惜玉兒竟難見到。”
琳琅抬頭看茜紗窗,如煙似霧,襯著窗外翠竹十分好看。屋裡書架上又磊著滿滿的書,窗下設案,案上還有筆墨,但只有兩個小丫頭打掃,竟沒有人居住的痕跡,不覺詫異。
惜春低聲為她解惑,道:“這原是個讀書的好去處,連二老爺都誇讚,二哥哥非要留給林姐姐,老太太又說趕明兒林姐姐嫁到京城,早晚還有住的時候,便留給林姐姐了,沒叫別人住進來。現今雲姐姐來,她跟寶姐姐最好,便住在蘅蕪苑裡。”
琳琅笑道:“這瀟湘館,除了林姑娘,別人都不配住。”
在曉翠堂用宴時,劉姥姥笑道:“在楊大奶奶家吃飯,用銀子打的東西,惜春姑娘還說見過金的,今兒一見,果然如此,這筷子不是金的,就是銀的,只不及俺家的那筷子稱手。”
眾人大笑,鳳姐並鴛鴦拿著劉姥姥取笑,眾人用得都十分香甜。
獨琳琅暗暗嘆息,不願與她們一起,但見劉姥姥從容以對,也只好當作不見了。
一時用畢,又轉過秋爽齋,渡舫過河,途徑蘅蕪苑,方登岸進去,撲面一陣寒香,進屋裡只覺得如同雪洞一般,一應擺設之物都沒有,只有案上一個土定瓶中供著數枝菊花並兩部書,一套茶具,床上吊著青紗帳幔,衾褥十分樸素。
別說別人了,便是琳琅亦覺得不像年輕女孩兒居住的地方,更像是寡婦居住的屋子。即使楊奶奶這般積年的老寡婦,如今收拾屋子也十分喜好熱鬧,綠紗窗襯著石榴花,牆上掛著彩畫,床上也是錦帳繡被,雖然擺設不多,也比寶釵的屋子有趣。
果然,便聽得賈母感嘆說太素淨了,又嗔王夫人等不知道送寶釵些擺設東西,又叫鴛鴦去拿些古董玩意給寶釵用。
王夫人因笑道:“送了來,她又退回去了。”
薛姨媽也忙笑道:“她在家裡便不愛花兒粉兒,更不愛弄這些富貴東西。” 賈母聽了,看向寶釵,見她穿著月白襖兒,繫著青灰馬面裙,唯有襟前繡著兩枝素菊,烏壓壓的好頭髮也只用一根銀簪子挽著尋常的髻兒,別無花飾,不禁嘆道:“年輕女孩兒,房裡素淨、衣著素淨也忌諱,縱然不愛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