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們來說,滄州的百姓都是工具,死掉多少都無所謂。而對於鄭子明這個滄州防禦使來說,放箭誤傷了百姓,就等同於蓄意謀殺自己治下子民。
這一招果然有效,幾名滄州親兵從低矮的院牆後引弓待發,卻因為顧忌誤殺百姓,又重新鬆開了弓弦。另外幾名滄州親兵,好不容易瞄準了目標,羽箭在飛行過程中,卻被慌不擇路的百姓擋了個正著,除了淒厲的慘叫生之外,一無所獲。
“鄭子明在此,有種就放馬過來!”眼看著百姓們已經與院牆近在咫尺,一個四敞大開的門洞口,忽然閃出了鄭子明的面孔。只見他,猛地揮了一下右臂。半截土磚掛著風聲騰空而起,越過四五名無辜百姓,將躲在後面的一個刺客,砸了個滿臉開花。
“鄭子明在這——” “殺鄭子明!”“殺鄭子明!”“殺鄭子明,為民除害!”眾刺客頓時又找到了暗殺目標,丟開百姓,一擁而上。
迎接他們的,是兩扇老榆木門板。又厚又重,將衝在最前面的兩名刺客砸了個四腳朝天。待其餘刺客撞開門板,再衝進院子內,鄭子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了幾塊剛剛從院牆上掰下來的土坯,和一根折斷的門閂。
“在那兒,在那,姓鄭的在那兒!”院子外,又響起了興奮的叫喊。卻是沒來得及衝入門內的那些刺客,看到了鄭子明敏捷的身影。
刺客頭目聞聽,頓時信心又起。轉身衝出院子外,帶隊朝著同夥指點的方向猛追。幾塊土磚接連飛至,將他身邊的同夥放倒了兩三個。潘美、鄭子明、還有另外幾名親兵,身影在不遠處的院牆上出現,居高臨下,用泥磚瞄著刺客們的腦袋猛拍。
“放箭,放箭射!射死他們,不要活口!” 刺客頭目氣得火冒三丈,揮舞著鋼刀大喊大叫。更多的刺客聚攏上前,開弓放箭。鄭子明和潘美等人迅速翻下院牆,搶在羽箭落下之前,銷聲匿跡。
“殺鄭子明!”“殺鄭子明!”“殺鄭子明,為民除害!”刺客們在羽箭的掩護下,吶喊著衝進院子,卻再度失去了目標。
不多時,鄭子明和潘美等人,再度出現於不遠處的房頂,用磚頭和瓦塊,將附近的刺客們砸了個頭破血流。
眾刺客大怒,聚集到一起彎弓欲射。鄭子明和潘美再度搶先一步消失,令羽箭盡數浪費在了半空當中。
刺客們繞過屋子,四下搜尋。鄭子明和潘美聯袂出現,手頭殘磚爛瓦無窮無盡。待刺客們好不容易又湊出了一隊弓箭手,鄭子明和潘美則果斷撤走,不給他們建功立業之機。
翻來覆去,雙方來回折騰。短時間內,都拿對方無可奈何。而被刺客們協裹來的百姓,則趁著這個機會,跳牆的跳牆,鑽狗洞的鑽狗洞,搶在刺客頭目反應過來之前,逃了個乾乾淨淨。
“想個辦法,派人去城裡搬救兵!”沒有了百姓羈絆,鄭子明的應對,立刻從容了許多。帶人佔據了一處高牆大院,一邊彎弓搭箭,隔著牆與幾名刺客對射。一邊壓低聲音,向身側的潘美吩咐。
“恐怕很難!”潘美舉起一塊剛剛拆下來的門板,替鄭子明擋住迎面射來的羽箭。同時,壓低聲音回應,“這麼長時間,城內連鑼聲都沒響起。肯定是咱們自己的人出了問題。要麼群龍無首,要麼就是跟刺客之間有了勾結!”
“誰駐防在城裡?”鄭子明聽得心裡一驚,眼皮跳了跳,低聲詢問。
“李方,李進,你們兩個帶人佔據左側那個房梁。潘良,潘奕,你們兩個佔據右側那個。有人靠近,就用冷箭招呼。如果被人盯上,就躲到房梁另外一側,然後換個位置再行反擊。”潘美對自家軍隊的情況,瞭如指掌。一邊指揮弟兄們殺敵,一邊快速回應,“這個縣太小,沒有駐兵。縣尉姓李義山,來自李家寨。是咱們帶過來的老弟兄,原本在李順兒手下做都頭。前一陣子因為腿上受了傷,才退出了行伍!”
李義山……?鄭子明皺了皺眉,眼前迅速閃過一張憨厚的面孔。對於這個人,他腦子裡也有印象。出身於李家寨的鄉勇,無論是在訓練時和作戰時,都有上佳表現。所以很早就被提拔做了都頭。因傷退役後,被安排的職位,也不算太低。
這樣的老兄弟,按理說,應該不會輕易背叛才對?怎麼可能事先毫無端倪地,就跟刺客勾結到了一處?如果潘美的判斷屬實的話,刺客的拉攏腐蝕能力也太強了些,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不會是縣尉背叛,否則,就不該在城門口行刺。而是把咱們先放進城裡,然後甕中捉鱉!”正困惑間,長史範正從隱蔽處鑽了過來,頂著一腦袋乾草沫子,氣喘吁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