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跟著赫默一起離開。”他沉沉地看著遠方,眼底的神色忽明忽暗,沒有了晚上與她跳舞時的那般情不自禁,也沒有了往常的深情凝視。他的神思像是一下子掉入了深淵,離這繁華塵世太遠太遠,找不回來,也尋不見蹤影。
冷奕瑤看著他,淡淡一笑。“你在怪我剛剛在宴會上沒有直接揭穿你那兩位叔伯的面具?”
這一場舞會,本就蓄勢以待。陸琛等待了這麼久的時機,眼看著今晚就能將皇家機場的“事故”揭穿,卻沒料到,竟是幫他人做嫁衣,完全被人佔了先機不說,竟連皇帝陛下都被扯下水。
“你有你自己的立場。”他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微微露出一絲傷痛,卻很快地收了起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心智,從回帝都之後,他就一再告訴自己,要追上她的腳步。哪怕在世人看來,她還只是個高三的學生,但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張看似悠閒自得的臉頰背後藏著的是怎樣強悍的靈魂。
他不信她不知道今晚這場開場舞的含義,也不信她穿著那身定製禮服出現在這場假面舞會上,就只是為了做個旁觀的過客。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臨時改變主意?為什麼會任警方插手這件事?
“陸琛。”她緩緩地抬起頭,定定地看他一瞬,忽然叫他的名字。
這一刻,有一種冰涼的味道充斥在耳鼻間。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四周的涼氣冰得自己有點不舒服。但,他沒有轉開眼神,直直地迎向她的視線。
“我應該和你說過,幫你的忙,從來不是毫無條件。”她從D城一路來到帝都的時候,就說的一清二楚,他要她幫忙可以,但,絕不會是無償奉獻。至今,他一共已經欠著她兩個條件。
陸琛臉上閃過一抹狼狽,那是一種被人睥睨下,尊嚴受到重擊時的下意識反應。最關鍵的是,她,還是他一心傾慕的女人。
與赫默相比,對方甚至不用摘下面具,只是站在冷奕瑤身邊,自己的大伯、三皇叔,乃至一眾賓客和警方都不敢越雷池半步,而他,如今,卻是四面楚歌。
冷奕瑤並沒有去看陸琛臉上的神色。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應該一輩子被養在象牙塔中。在她看來,皇帝陛下雖然是重來都“偏心”陸琛,對他格外寵溺,卻將他的性子縱得太養尊處優了。
不過是被兩個長輩逼到懸崖,還沒走上絕路呢,他這一臉深沉的模樣是給誰看?
皇帝的侍衛長死了,這本身就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兇殺案而已。
若不是今晚M的突然出現又離奇失蹤,她或許還有點心情陪那兩位大公好好玩玩。
“知道為什麼警方放所有人回去了嗎?”她抬頭,天上的啟明星亮得奪目,幾乎瞬間掩去了其他星子的光輝。
“得罪不起,也不願意得罪。”陸琛嘲諷一笑。三界並立,互不干涉。這一譚黑泥,政界壓根不願意沾。
“魯侍衛長作為你父親的隨身侍衛長,這麼多年來,皇室裡的暗潮湧動,他會不知?他的手腕,放在皇室裡,又是如何?”冷奕瑤只不過用了兩個問題,就瞬間將陸琛一下子點醒。就像是陷入沼澤的人,忽然看到了亮光,整個人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是了,哪怕是在他這個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面前,魯侍衛長也是狡猾而高明的。他永遠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就如同當時自己逼迫對方徹查皇室機場火災的事情時,他明知道背後藏有鬼祟,卻遲遲並不開口。何曾不是為他自己留著一條安全通道?
按理來說,長姐早已經被父皇發配邊疆,不復當年榮寵,可今晚,他不照樣和長姐在一起說話?
他本就是一條多變、狡猾的狐狸,況且,在這座他負責安保了二十多年的皇宮裡,他對裡面的一草一木都瞭若指掌,這樣的人,怎麼會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被殺?
“你的意思是……。”陸琛想到一種可能,冰涼的目光裡透出一股詭異,漆黑的燈塔下,兩個人一前一後站著,狂風一陣,忽然天邊一道閃電劃過。雷聲驚天!轟然劈在眼前!
翟穆下意識從駕駛座下來,就要護住冷奕瑤,卻被她回身一個冷冷的目光釘在原地。
這一瞬,陸琛和翟穆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滾滾劃過胸口。
“我在晚會現場沒說,是想給你父皇留點臉。”她嘲諷地勾起嘴角,朝著臉色倏然慘白的陸琛淡淡看了一眼。
“人只要有心防範,總歸不會死於無聲無息,更何況還是魯侍衛長那樣小心謹慎的人。”皇家就算再注重客人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