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記憶力驚人,涉獵廣泛,不僅美國各地的風土人情在他口裡如數家珍,這個時代各國的新聞時事,科學動態,政治風向,也像吐豆子一般從他嘴裡源源不絕地倒出。單單拿西班牙國內現狀這個話題來說,容尚勤居然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個小時,其間援引了美國東海岸多家報紙最近半年來與西班牙時政相關的標題,再加上自己的看法,條條是道,說得梅麗莎和龍灝一愣一愣的。
下了馬車,容尚勤跳了下來,伸伸懶腰,活動筋骨,看得出,這位留美幼童,平時很注意鍛鍊身體,並不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窮酸書生。
這從他遠高於這時代華人的身高上也能窺出一二。
容尚勤哈了一口海風,眺望著海邊勤勞工作的漁民,以及正在搭建中的房屋、工地,轉頭微笑:“少爺,此地欣欣向榮,洋人與華人和睦相處,更有佩槍巡邏的我邦英武戰士,你的實力當真如閎叔所言,很強咧!”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龍灝頗為自豪地道:“那是當然,除了這裡的漁場,在南港,還有我的一座造船廠!”
容尚勤眼睛一亮:“那麼,能預先支付我這個月的薪水嗎?”
龍灝一口氣差點沒憋回去,瞪著容尚勤道:“好個市儈的庸神,我答應聘用你了嗎?”
容尚勤一點不怕:“少爺帶我進來,就是接納了我!剛才在馬車上,我可是費了老大精神展示自我,嘴唇都幹得發裂了,如果少爺不滿意,就應該在進入這片警戒森嚴的漁場前就趕我下車,對嗎?”
至此,龍灝算是發現了容尚勤身上的第四個優點:善察顏觀色,心思細膩。
龍灝笑道:“你算猜對了一半,現在你是初試合格,想要當拿薪水的幕僚,還需要一道複試。”
容尚勤誇張地一咧嘴:“哇,這麼嚴格啊?比我當年考入哈佛還要困難嘛,少爺你可要手下留情,為了跟隨你,我可是已經把洛杉磯的工作給辭了呢!”
龍灝道:“你是怕了呢,還是沒有信心?”
容尚勤道:“為了餬口,再困難也要逆流而上!少爺,請出題吧!”說完,露出一副英勇赴義的決絕神色,不過搭配上他的捲毛,更顯滑稽,令得龍灝旁邊幾人都忍俊不禁,呵呵樂了起來。
梅麗莎笑道:“ocean,我看這位容先生不錯,你就別刁難他了!”
容閎捂頭道:“這個庸神,從小嘴皮子就靈活,只是性子有些懶散,毓傑你儘管敲打他,放心,他的臉皮厚如城牆,從來不怕打擊的。”
龍灝也看出來了,說的不好聽點,這個容尚勤是懶散不求上進,而實際上,他是腦袋太聰明,骨子裡太傲,對任何人都是瞧之不起的。
這從他眼睛裡淡淡的自信,幾分若有若無的戲謔,就能窺出端倪。
表面上別看他死乞白賴地要跟著龍灝,可龍灝知道,如果自己在未來拿不出令他信服的能力,這個傢伙可是隨時會跑路的。
容尚勤苦著臉:“閎叔您也給我留點面子嘛,把我的老底揭光了,就算龍少爺收容了我,薪水也不會高到哪去嘛”
容尚勤高大的身材,大法官式的捲髮,令得他苦乞樣子十分具有喜感,梅麗莎和鴛兒看了,咯咯笑聲愈發沒個停歇。
龍灝揮揮手,道:“庸神,別耍寶了!你隨我來,這道複試需要你我單獨敘話!”
容閎等人識趣退開,容尚勤要獲得龍灝的認可,雙方的確需要一對一開誠佈公的瞭解。
龍灝和容尚勤來到海邊,看著一望無際的深藍海水,以及隱隱能看到晚霞的淡紅天穹,心情忽然間無比舒暢。
龍灝道:“庸神,我看得出,你之才不亞於任何人,為什麼甘願當一名中學教師?對了,你三十而立,成家了嗎?”
容尚勤道:“從前在廣東,家父給說了一門親事,不過我已經八年沒回國了,這媳婦,面都沒見到,現在大概已經嫁給別人了吧?”
龍灝微愕:“庸神尚是獨身?”
容尚勤道:“是的,獨身好啊,自由自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呵呵呵”
龍灝從容尚勤眼中捕捉到了一絲寂寥,曉得每個人都有隱私,便不再追問下去:“庸神,你是不是覺得大清沒希望,所以才沒有回國?”
容尚勤點頭:“來美國越久,我就越發覺得大清與世界強國的差距不是單靠幾十個人才,或者幾個好官就能填補的!意識觀念不改變,大清遲早還要被洋人猛揍一番,回國?那是閉眼捂耳往火盆裡跳罷了!”
龍灝道:“可是,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