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冰峰也沒想到會等來這樣說辭,只說了句“濁世洞明並不適合你”,就沒再說下去。說到底,如他和張不周這樣的獨行強者再是厲害,底蘊終究有限,無法和宋閥這等龐然大物相提並論。宋子寧隨便在書庫翻翻,就能找到幾部適合瑞翔修煉的功法,張不周和駱冰峰可拿不出來。
宋子寧走進小院,打量了一下院內佈置,淡道:“果然是明月琴心流的餘孽。駱城主,沒想到你一世英名,也會栽在她們手裡。你難道不知,這一派修到最後,心如金鐵,實際已是物而非人嗎?”
駱冰峰臉色一沉,道:“楠楠修煉的是什麼,我自然知曉。她的心意我也同樣知道,你又懂得什麼?當年若不是你們幾家想要壟斷在天機術上的地位,發動清洗,又怎會有明月琴心派逃出帝國之事?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權位!”
宋子寧搖頭,道:“當年之事,豈是如此簡單?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們修煉的功法有誤,最後會變得心如鐵石。更有甚者,為了能夠更進一步,想出凝聚琴心的法門。所謂琴心,已經根本不再是血肉之物。這一派歷代強者,都在暗中謀劃推翻帝國,乃至滅絕人族。因為說到底,只有一個沒有生靈/的/世界,才真正適合他們生存。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用在這裡倒也貼切。本少也有修煉天機術,是以追殺這一派餘孽,正是份內之事。”
駱冰峰道:“僅僅是你等猜測,就能定人死罪,好,很好!果然是帝國做派!”
宋子寧也不著惱,只是道:“駱城主還不去看看她嗎?法陣已破,凝聚時光的效果早已不在,縱是她心已變金石,但再耽擱的話,怕是連最後一句話也來不及說了。”
駱冰峰也不多說,大手一揮,側房面向院內的這一面牆悉數化為飛灰,露出屋內影像。
她就那樣靜靜坐在中央,雙手無力地落在兩側,指尖冰冷猶如寒冰,頭微微低垂著,幾縷烏黑的髮絲輕輕落在胸前,蒼白的臉上殘存著一絲解脫般的笑意,若不是身下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就如睡著了一樣安寧。
看到那灘鮮血,宋子寧全身一震,僵在當場。
駱冰峰聲音低沉,說:“在聖山被打破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走了。我太清楚大哥的手段,中了他的一劍,沒有人能夠倖存。可是,這血,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說的心為鐵石?”
宋子寧亦是沒想到會是如此結果,嘆道:“若早知如此,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只是她為何要讓我以為,她仍是按照明月琴心流的老路在走,並且修成了琴心?”
宋子寧看到了旁邊的瑞翔,若有所思,答案漸漸浮出水面。
駱冰峰亦是絕頂聰明,看到宋子寧的目光所至,剎那間也明白過來。她害怕的不是帝國,也不是自己的死亡,而是張不周留下的暗手。帝國強者雖多,卻拿不下全無破綻的駱冰峰。可是張不周的暗手卻能。
是以她主動透露自己的傳承,透露了駱冰峰完美無瑕狀態的秘密,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對於駱冰峰成就天王之路的作用,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讓帝國和張不周把目標從駱冰峰身上移開,瞄準她。
或許她也沒有想到,在宋子寧的運籌下,帝國和張不周會暗地聯合,在最致命的時候,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或許她已經想到了,卻甘心接受這樣的結局,為的只是張不周那一劍沒有落在駱冰峰身上。
聰明的人不止駱冰峰一個,只聽撲通一聲,瑞翔雙膝落地,連聲叫道:“城主饒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您大人大量,就放了小人吧!殺了小人,也只是髒了您的手而已。殺小姐的,其實是張天王啊!”
此刻駱冰峰看上去除了氣息弱了一點,和平時並無兩樣。瑞翔最為倚仗的後手,那把附有張不周力量的長劍也在駱冰峰手上。以駱冰峰追光逐電的速度,就是讓瑞翔先跑一刻,也能自後追上將他斬殺。
帝國一方宋子寧雖然現身,卻顯得虛浮無力,且看似沒有其它強者坐鎮。瑞翔權衡之下,立刻跪地求饒,只求駱冰峰放過自己。
駱冰峰一聲長嘆,黯然道:“楠楠怎麼就傷在爾等手中?雖覺殺你汙了駱某手中之劍,但事已至此,駱某還有何顧忌?”
瑞翔大驚,一躍而起,拼命飛向遠方。
駱冰峰一劍揮出,劍氣如虹,遙遙掃過瑞翔,將他攔腰斬成兩截。
斬罷瑞翔,駱冰峰望向宋子寧,目光黯然,似是全無波瀾,只是淡道:“你於此時出現,也是來為楠楠陪葬的嗎?”
宋子寧卻是不懼,反問道:“城主應該知道,帝國此來只是為了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