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銀仙本來只想往黃天星、追命相反的方向而走,因為藍夫人與周城主都是“撼天堡”
中的熟客,所以堡中壯丁都沒有阻攔或盤問,霍銀仙要找一個無人的所在,就來到了此地。
她像行雲一般止步,周白宇在她身後三尺之邊停下,鼻端聞到霍銀仙如瀑烏髮,在疾行時飄揚的清香。
霍銀仙停住,痴痴的望著菜園後那座談藍色隱然的山。天空有幾隻悠閒的飛鳥,襯托得藍山下的村落更是柔靜。
霍銀仙幽幽地道:“山的後面,便是伏犀鎮,那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地方。”
她徐徐轉過身來:“你知道我為什麼去找謝紅殿?”
周白宇痴痴的搖頭。
“我去問謝姐姐,我想把你殺掉,謝姐姐說,那是沒有用的,你死了,元山也沒有勝,元山要的是勝利,她只是告訴我這一點。”她咬著下唇說。
“但是你——”
“我答應她改變原來的意念後,前思後想,仍不放心元山和你之戰,所以我到江畔的路上等你經過……可是沒想到,差點受了‘叫春五貓’末氏兄弟的汙辱,真的讓你救了我……”霍銀仙垂下了頭,夕陽照在她側臉,從耳垂至頭際掩映著烏翼一般的發,美得令人看不清楚她的面目。
“我幾次想動手殺你,但都……”她低聲得像夕陽沉近山腰。
周白宇上前一步,他的喉頭滾動著聲音,卻發不出話來。
“我知道我這樣做,是害了你……”霍銀仙的聲音倏然止住,因為周白宇的手,已有力的搭在她柔弱的肩上。
“我願意。”
兩個人在夕陽映在眼瞳裡的一點灰燼般的暗紅,互相凝視,久久沒有語言,只有晚風拂起鬢上發掠過耳際的輕響。
殘霞替黛綠色的芥蘭葉上,塗了一層胭脂色。風徐過,周白宇忍不住把臉趨向霍銀仙的粉腮。
“我不能再對不起我丈夫……”
“我明白。”
兩個人的聲音在黃昏景緻中都是悽落的。周白宇只來得及看到,霍銀仙鬢側揹著夕陽光照映下幾絡鍍金般的髮絲,忽輕輕顫動了一下,便感覺到一種近乎麻木的冰冷,一下子深入胸膛箍住他的心臟。
他忍不住發出聲音,低首看見自己的白衫,並不是因為夕色而是因為血色而紅了,霍銀仙徐徐拔出沾著血雪亮的懷劍。
周白宇的手指一根一根的鬆了開來,“也許……”他喘嘆道:“你早該殺了我……”
霍銀仙寒白如霜的臉,在夕照中看緩緩撲倒的英偉身軀,然後,向藍山用一種緩慢的決絕,跪了下來,把劍尖遞入自己的心口,臉上的決絕之色愈漸平淡……
黃昏的風,彷彿帶著豔紅的彩筆,把芥蘭葉子塗得醉紅。
第二章血染古今欄
一
追命趕到“古今欄”的時候,血案已經發生。
倒在血泊中的兩個人,一個是江瘦語、一個是元無物。
藍元山不在裡面。
追命一看,江瘦語被一箭自後穿入胸膛貫出,已返魂乏術。
元無物右胸插了一箭,探脈之下,還有氣息。
追命立時把源源真氣,輸入元無物體內,元無物無力地睜開眼睛道:“……暗算……
箭……”就急促地喘起氣來。
追命急問:“藍元山呢?”
元無物無力地道:“追……追丟了……”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
追命正想替元無物拔箭療傷,黃天星等人已然趕到,都教這景象嚇了一驚,奚九娘捋袖道:“我來。”追命知他深研醫理,便把元無物交給司徒不攙扶,由奚九娘替他治理。
黃天星氣得銀髯翻掀:“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在古今欄裡下手,是當我東堡無人麼!”
司徒不忽道:“他們兩人,看來是一前一後,被人暗箭所傷,但他們的武功,非同等閒,莫非是……”
追命道:“不管這事跟藍鎮主有沒有關聯,但元兄、江公子是在追趕藍鎮主時遇伏的……我們得先趕上藍鎮主再說。”抓起酒壺,猛吞了幾口酒,臉上出現一種堅毅的神色來。
敖近鐵沉聲道:“那麼我們是分兩頭,奚兄、葉老弟安頓照顧傷者,我們去追藍鎮主。”
這時夕陽照在古今欄的紅杆上,份外深沉的碧落。
古今欄是一列紅亭和白欄,欄外是兩條白龍似的瀑布,近乎無聲的注入碧綠的深潭裡去。在夕照下的依稀景物,如此仿似圖畫,使得亭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