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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那樣油腔滑調地說:“這位閣下不懂英語,他想知道你是怎樣到花園裡來的。”

我說:“見他的鬼去吧。他想知道我是怎樣到花園裡來的,對吧?好吧,哥們兒,那就有勞你告訴這位閣下,我們倆是當兵的,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我們,也沒有聽說過我們。不過,這位印度大兵是條好漢,我也是條好漢。如果不給我們做一頓肉食,不給我們一人一塊頭巾、一雙拖鞋、一枚金市作零用錢,朋友,那我就告訴你,我一伸指頭就要把你這個花園鬧得雞犬不寧。”

他們倆繼續演戲,又用印度語交談了一會兒;然後那個印度人仍然笑著,嘆了一口氣,彷彿對自己無休止的重複頗為厭煩,說:“這位閣下想知道你們是怎樣進入花園的。”

我用手按著劍鞘,說:“那你們是一定要知道嘍?”然後我也示意印度大乒拔劍。

和巴蘭特拉在一起的那個印度人仍然一副笑臉,從胸口掏出一支手槍來。巴蘭特拉雖然沒動,我卻因為對他太瞭解了,所以知道他是有備無患。

那個印度人說:“這位閣下認為你們最好離開這裡。”

說實在的,我自己正想離開得了,上帝有眼,槍聲一響,我們倆就要上絞刑架了。

我說:“請你告訴閣下,我認為他沒有紳士的風度。”然後把背對著他們,做了一個輕蔑的姿勢。

我走了不到三步,只聽見那個印度人叫我回去,說:“閣下想知道你是不是一頭下賤的愛爾蘭蠢豬。”聽了這句話巴蘭特拉微笑著,深深地鞠躬。

我說:“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印度人說:“閣下說你可以去問你的朋友麥科拉。閣下叫你滾。”

我嚷道:“告訴閣下,下次見面我給他一個藥方,治治他那張蘇格蘭人的長臉。”

我離開的時候,他們倆還在笑。

毋庸諱言,我自己的舉止也有不當之處。不管是怎樣的英雄豪傑,如果要以自己的功績揚名於後世,必須具有愷撒和亞力山大①那樣的時運,同時也一定會遭到別人的詆譭。不過法朗西斯·布克有一個無法抹殺的優點,那就是他永遠也不會拒朋友于千里之外。

①亞力山大(公元前356…公元前323):古代馬其頓國王。

(在給我寄送回憶錄之前,布克騎士煞貧苦心要刪除以下這個段落,顯然裡面有他抱怨我辦事鹵莽的情節,不過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有那麼回事。也許亨利先生的警惕性要差一點,要不很可能就是大少爺設法檢查了我的信件,並且讀到了布克先生從法國香檳省特瓦市寫給我的那封信,所以大少爺為了報復便在布克先生走投無路的時候故意開了一個玩笑。大少爺雖然心狠手辣,但並不是一個完全沒有心肝的人。我相信剛開始的時候他和布克先生之間的友誼還是相當真誠的,但是一想到兩人曾經分道揚鑣,他心靈深處那條本來就很淺薄的友情之河就乾涸了。他那招人嫌惡的稟性也因此而暴露無遺。麥科拉)

八 猛虎歸山

真奇怪,我竟然為一個日期急瘦了一身肉——因為就是在這個日子裡有一件事改變了我的整個一生,並讓我們大家都去了異國他鄉。其實,我當時手忙腳亂之際一反常態,把日記寫得亂六八糟的,有時連續一兩個禮拜忘記了寫上日期。從表面上看,給人的印象是寫日記的人已經身臨絕境,時間最遲在一七六四年三月下旬或者四月初。那一天晚上我睡得很死,醒來時預感到有什麼災禍臨頭了,我心頭焦慮不安,就敞開襯衣、提著褲子急急忙忙下樓去,(記得)當時我的手還在欄杆上碰了一下。那是一個寒冷的晴天,地上厚厚的一層白露。幾隻畫眉在杜瑞斯迪府邸的周圍唱著甜美的歌,並不時地四處張望。每一間屋子裡都能聽到海潮的澎湃。我來到廳堂的門口時聽到另外一種聲音——是說話聲。我走近前去,像是做夢似的站在那裡。顯然是有人在說話,而且是在爵爺的房間裡。我就是聽不出來是誰,反正是一個本地人的口音,不論我怎樣聚精會神,連一個字眼也沒有聽清楚。我想起了一個故事,說的是幾代人以前有一個老太婆(或者只是一個流浪的陌生人)來到我祖先的家鄉,在那裡呆了大約一個禮拜,說的話誰也聽不懂,後來駕著一朵烏雲走了。真是來無蹤去無影,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我有那麼一點恐懼,但更多的是好奇。於是就開啟廳堂的門,走了進去。

餐桌上還有頭一天晚上的殘羹剩飯。百葉窗仍關著,陽光從格子縫裡爬了進來。整個一大間屋子裡,只有一根蠟燭和壁爐裡反射出來的火光。靠在火爐旁坐著兩個人,一個上身罩著斗篷,腳蹬皮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