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密室出來，順著一條低矮的下坡通道，走不遠，就到了地下二層。

一群群灰衣大漢帶著惡犬，來回巡邏著。

不時傳來幾聲哀嚎，就像從地獄深處發出的一樣。

無方小心地躲開各種威脅，慢慢接近了一扇黑紅大門。

這道門入手微涼，乍一看，還以為塗滿了鮮血。

這種木料來自金灣，叫做水金木，非金非玉，奇硬無比，只能在渾沌海深處採到。名匠大師們都很喜歡，常常把它製成水金印、血硯、雲花簪等稀世珍品。

這麼大一塊，還做成了一扇門，可見這牢房，也很不一般。

無方掏出捏得發燙的鑰匙，塞進鎖孔，朝左邊擰了兩下，第三下卻卡住了。他急忙退出一點，再一扭，大門嘎吱一聲，開了一道縫。

無方看看左右，推門，閃進，急忙關緊。

***

到處都堆放著雜物，發出濃烈的黴味。很多鐵鏈從天花板上垂下，角落裡結滿了蛛網。牆邊有幾具怪異的刑具，旁邊有一個巨大的鐵架，掛著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無方小心地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光靈，雙手被吊著，垂著頭，髒汙的黑髮散落下來，兩根鐵鏈子穿過鎖骨，整個身子，就像一面破爛的漁網。

無方又走近了一些，居然聽不到呼吸聲。

他的心揪緊了。

從進門到現在，這個光靈居然沒有散出一點點光澤，會不會已經死了？

“誰……”

光靈突然動了一下，掙得鐵鏈嘩嘩作響。

聽得出，這是個女子。

“你……還活著？”無方驚喜道。

“英……豐……畜生！地獄的異種，被詛咒的惡狗——”

光靈嘶嘶著，在鐵鏈上有氣無力地盪來盪去。她的臉也露了出來，一層層的血痂和汙漬，眼睛被打腫了，看著十分可怖。

“沒死，太好了，”無方定了定神：“你受傷很重吧，我看你的身上，都沒有光澤了。”

“滾……”

“我要帶你走。”

光靈怔了怔：“什麼？”

“我要救你。”

光靈冷笑起來：“噁心！下賤……卑鄙的英豐鬼！殺了我！”

“我真的要救你。”

“為什麼？”

“我……”無方不知道說什麼。

“你過來。”光靈突然說道。

“幹，幹什麼？”

“你真的要救我？”

無方一陣激動，朝她走過去。

一種強烈的警覺襲來。

無方急忙停步。

眼前一暗，緊接著勁風撲面。

無方趕緊歪頭，一條鐵鏈從眼前掠過，鼻尖頓時一陣火辣。

哐啷！

一聲巨響，鐵鏈砸在對面牆上，灰塵四散。

無方不敢相信，光靈被折磨成這樣，卻還能發出這麼一擊。

他抹了抹鼻子，血流了出來。

“趕緊滾蛋，”光靈冷冷說道：“一個小雜碎，也敢來找死。”

“你怎麼才能相信我？”無方無奈道：“先放你下來吧。”

“弄得斷這個鏈子嗎？廢物！”光靈嘲諷道。

無方嘆了口氣，到處找趁手的工具。

“他們呢？”光靈突然道。

無方愣了一下。

“我的同伴。”

無方黯然。

“千生大典……”

“都死了？”

無方低下頭。

紅髮光靈，小光靈，還有那個英勇的暗光靈……

“果然……”光靈吸了吸鼻子，顫抖道。

無方覺得光靈的姿勢有些怪，再一看，左腿被砸斷了，露出了一截白骨茬子，一隻腳拖在地上，向外側翻著，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

“你的腳……”

“他們怎麼死的？”

“他們——”無方說不下去，搖了搖頭：“我救不了他們，我真沒用……”

“一個下賤的英豐鬼，有什麼資格為高貴的女神子民難過？！這是玷汙！恥辱！奇恥！”

無方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戰爭。我們抓住你們，也會這樣。”

“也是煮來吃掉？還要萬眾歡呼、高唱頌歌？”無方怒道。

“衝我吼什麼？”光靈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