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珠子的光焰終於熄滅了。

詩人從臺子上抓起一把半透明的瑩光，對著無方的各處要穴，逐一對準，用力按下去：“你就算變強了，成為了真正的救世者，又能怎麼樣？這顆星球都快死了，知道嗎？所有的生靈，不是在殺別人，就是在殺自己……還不如我，從救世，變成玩世，多容易啊……嗯？這是什麼？！”

洞頂的光猛然放大了。

詩人彎下腰，仔細端詳：“這種力量！還真沒見過……怎麼可能呢？你明明是一個全身盡堵的廢物啊，你的臟腑每天都在自相殘殺，你的筋脈隨時都可能崩塌，怎麼會有這麼強悍的魂基……我嫉妒你這個蠢貨……”

詩人唸了一句什麼，周身紫藍光芒大作，腦袋卻變成一片亮麗的白光，就像一枚熾熱的火球，和幾種顏色交匯著，從他的肩膀、手臂、手指延伸下去，小心滴落到無方胸口。

“先拿掉你的一些東西吧……誰讓你既要理順通脈，又要增加機緣，還要強大……”

“要去救世，就不能當一個烏龜殼，”詩人哼哼道：“去掉你的自保之技，還有這雙無所不見的招子，再賦予你強悍的戰力，殺穿敵國，時空、異化、造化、遷移……你會變成一個怪物，哈哈哈……”

“不對，這樣太生硬，容易爆體……”詩人眉頭又皺起來：“只能在這裡多建立一條岔道，作為另一條的啟動之道……也不對，這會讓你神志分裂，怎麼辦……”

詩人絮絮叨叨，變成了一個話癆。

“你覺得自己是一團破爛，誰又不是呢？上靈不知道拿什麼爛東西，把你我造出來，扔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所有的一切，不靠我們，又靠什麼？運氣？土著？呵呵……”

詩人渾身霞光流溢，從臺子上抓起這抓起那，不斷為無方堆砌著、嵌合著。

“看看你這福分，乾坤流轉，掌控萬物……”詩人恨恨說道：“過分了啊，不僅奪走敵人的力量，還順手把他變成怪物……這些事情，他們，還有我們，當年做不到，那就傳遞給你……”

詩人振奮精神，加快了進度。

“根基種下了，總算可以修煉啦……一總類，九層……三大類，每類七層……”詩人嘆道：“我真是個天才，這些都應該傳世其千載，等你小子威震大陸，全都是我的功勞……”

他身上的霞光再度熾烈起來，被他當做筆墨，在無方身上穿刺、切割、撕扯、焚燒。

“可是，這條路並不好走……我嘗試過，去跟天電直接交涉……這顆星球如此巨大，不能共存嗎……”

詩人下巴微微揚起，竟是一臉的悲哀：“我獨自一人，想去衝開天電之籠……我覺得一定都會找到答案……只可惜，你永遠都不會想知道，天電之籠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後來，我逃出來，已經廢了。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張肉皮，裹著一團肉醬，癱在光輝海岸邊等死，”詩人眼中閃過一陣懷念，“一個女人路過，把我救了下來……唉……”

詩人聲音忽然大了一些：“從此，我就成了她的附庸，她的奴隸！直到現在，也沒有辦法擺脫那個兇殘的惡婆娘——”

***

“我真的很兇嗎？有多兇？多惡呀……”

背後響起了一個女聲，有些磁性，帶著幾分薄怒。

詩人驚得幾乎要跳起，半空的平臺也是一抖，上面的東西眼看著要掉落一地，被他手忙腳亂抓住，再一一擺回原處。

“是我太想念……出現了幻覺？”詩人強自鎮定。

“貧嘴。該怎麼懲罰你？”

“你也盯得太死了吧，”詩人哀怨道：“一直監視我？”

“才沒有這個閒工夫，”女聲輕笑：“你動用了這臺玄空之儀，那幫老東西都大驚小怪，說你又不老實了。”

“我還要多老實？”詩人分辯道：“比白心人安分多了好吧？”

“聽說白心人......跟咱們的統領國師不對付？現在，又來找你開啟造化......”

“對你來說，豈不是好事。”詩人淡然說道。

“怪了，你怎麼關心起家國大事了？”女聲詫異道：“最近風雲變幻，你們都安分一點，不要像大哥那樣，失心瘋了......”

“他怎麼了？又要亂殺人了？”

女聲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奪走了朝歌的氣運之心，正在抓捕大杲男女，修煉奇功......國祚不穩，危害太大，必須阻止他。”

詩人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