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絲涼意。
那頭長髮總算梳直了,昭陽替她攏好耳邊的那點碎髮,然後將梳子重新塞到楊淑嵐的手中。臨走前,她蹲下、身來把頭最後一次埋在表姐的膝上,閉眼喃喃道:“這樣子也好,你忘了做過的事,我也不再追究受過的傷,往後再回想,就當這次我們並未見過面。我還會記得你,記得兒時那個總是護著我、對我呵護有加的表姐。”
哪怕她已經死在了過去,至少在我的腦海裡,她還是鮮活美好的。
昭陽站起身來,含笑說了句:“表姐,你多保重。”
來時的路已經被熹微晨光照亮,她一路從容而行,卻並未看見長廊深處的女子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深陷進去的眼眶裡慢慢地蘊出了滾燙熱淚,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砸在地上,落地無聲。
***
昭陽在轉角處看見了趙孟言,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趙,趙大人,您怎的在這兒?”
趙孟言看見了方才的一切,低頭神情奇異地看著她,唇角彎彎:“我奉皇上之命保護你的安危。”
兩人並肩往回走。
趙孟言問她:“昨日落水,身子全好了?沒有什麼不舒服嗎?”
她感激道:“謝大人關心,並無大礙,休息一晚就都好全了。”說著,昨日落水的場景從腦中一閃而過,她頓了頓,忽然側頭望著他,“昨日跳進湖裡救我的是您吧?”
她沒看清眼前的究竟是誰,卻記得那時候站在船尾的除去甲板上的她和陳懷慧,就只剩下二樓的趙孟言與那對他糾纏不清的女子。那麼巧趕在第一時間跳下水去救她的,約莫也只能是趙孟言了。
趙孟言有點失望,眼神微眯,不客氣地問她:“敢情你連誰是救命恩人都沒看清楚?”
昭陽訕訕的:“那時候不是太慌亂了嗎?喝了一肚子水,腦子也暈乎乎的,就沒看清救我的是誰。”
“可你上船之後不是看清了皇上嗎?昏迷之前還叫了聲主子呢,怎麼到我這兒就是暈乎乎的不認得人了呢?”
昭陽趕緊諂媚一笑:“那可不是因為主子是皇上嘛,認不清誰也不敢認不清當今天子吶!趙大人您就不一樣了,我覺得您特別親切,不像主子那麼高高在上,這個自然在您面前就沒了警惕,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
明知她是在胡扯,趙孟言哭笑不得,卻不知為何卻覺得心中熨帖不少。她這個小騙子,滑不留手,卻叫人忍不住就吃了那一套。
他心下一動,忽然唇角彎彎地說:“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麼回報我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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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根本用不著她報恩。
趙孟言瞧她那若無其事的諂媚樣子就覺得好笑,又不緊不慢地再問一句:“可我在水下救你時,咱們已有了肢體接觸、肌膚之親吶,你的清譽就這麼被我給毀了,要不,你乾脆以身相許得了?”
昭陽木愣愣地望著他,眼睛都瞪大了。
卻聽他又補充一句:“哎,也就只有我吃點虧了,你小小宮女,我堂堂侍郎,這親事本來八竿子說不到一塊兒的,全當我發發好心,給你一塊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吧。”
昭陽忙不迭擺手:“大人,使不得,使不得!這,這玩笑哪裡能亂開吶……”她訕訕的,面上都紅了,“您也說咱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了,您還是別再提這話了。當時情況緊急,事急從權,您也是為了救人,顧不得那麼許多。我就一做宮女的,自小打得粗,哪裡來那麼多姑娘家的顧慮呢!橫豎這事兒是在嘉興出的,回了京城您不說,皇上不說,我肯定也不會往外說,這事兒也就沒人知道了。咱們,咱們還是都把它忘了吧!”
趙孟言見她記得額頭上都出汗了,頓了頓,斂了笑容,瞥她一眼,不說話了。
***
天色大亮時,昭陽回到了陳家,皇帝已經準備好出發了,踏出門來時正巧碰見她從外面回來。
昭陽訕訕的,上前去請罪:“主子,小的擅自外出,請您——”
“回來就好。”他輕描淡寫打斷她請罪的話,看著她好端端地回來了,只覺得比什麼都強,“趕緊收拾一下吧,要出發了。”
昭陽頓了頓,恭恭敬敬地俯身道:“好,小的知道了。”
她進屋去拾掇東西了,徒留皇帝在小院裡緩緩地舒了口氣。她那麼不喜歡那四方城,大清早就偷偷摸摸出門去,天知道他有多擔心她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