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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該已經被磨完了。“韓崢,你若有時間,以後的雙休日至少抽一天回趟家吧。我保證,你……在家不會看到我和米揚。”她說。

韓崢漠然低看著她的頭顱隨著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的身材頎長,這個角度的視線正好落在她頭頂自然分開的髮際線上。沉默了幾秒後,他忽然笑道:“哈,我很好奇究竟是哪一點讓你錯覺自己有那麼大影響力?你在或不在,與我有什麼關係?”

米蘭咬了咬嘴唇。“我當然沒有任何分量……我是在求你。”她閉上嘴,雙唇抿得緊緊的。

韓崢同樣報以沉默。

“那我當你答應了。”

“我看你很喜歡自以為是。”他揶揄道。

“你又比我好多少?”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至少,我不會故意拿話嚇唬人。”

“你說什麼?”韓崢臉上有一瞬的慌亂。

米蘭乾脆來個不管不顧、不吐不快:“那天……米楊的事為什麼故意讓我緊張?”

他隨手摺了一片樹葉,佯裝漫不經心道:“也沒什麼,覺得有趣而已。”

恐怕連米蘭自己都說不清,此時她臉上那個帶有挖苦的微笑,是對韓崢還是對她自己發出的諷刺。“沒想到我能帶給你一絲樂趣,這反而使我十分榮幸。”她收起勉強的笑容,說得很平靜。

“很好啊,我們各取所需——你為我平淡無聊的生活製造些許樂趣,我讓你心安理得借住在我家。”

米蘭看著身側一排凌亂搖曳的垂葉榕綠葉,緩緩沉吟道:“如果這是樁買賣,算起來似乎還是我比較賺便宜。不過是隔三差五給大少爺你逗個趣,就因此能換得個長期的安身之所,我要謝謝你給我這機會呢。”

韓崢皺眉。——這並非出自惱怒,而是他陷入深思時的習慣表情:他突然覺出,近來米蘭這丫頭對自己的態度一下子強硬了不少,有時甚至於嗆得他幾乎無話可駁。如果說這還不夠奇怪,那麼,自己竟能對她的“挑釁”輕易剋制到目前這種這種程度,真可謂稀奇。

米蘭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語中伴著濃重的火藥味。她明明不想與韓崢起衝撞的——從來、從來都不想。可最近的她居然一再地與韓崢冷言相向,互加嘲諷,簡直像是故意非得觸碰到他忍耐的底線方能善罷甘休似的。

一架噴氣式飛機從高空飛過,在原本只有小團白雲的碧空留下長長的一條白色痕跡。跟著,兩隻麻雀互相追趕著略過校園林蔭道上的樟樹樹梢,啾啾叫了幾聲,便在常綠的喬木枝葉裡隱匿了蹤影。

韓崢和米蘭因為都各有所思,竟都沒有去打破這份寧靜。待到兩人回過神來,也沒有再說一句話,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後,朝著各自宿舍的方向反向而去。

上完最後一節課,米楊爬上寄放在教學樓保安室裡的輪椅,坐穩後,他把書包放到腿上,不緊不慢地雙手划動輪圈,滑下了教學大樓的坡道。

今天的課排得很滿,這會天已經半暗了下來。滾圓的落日中間被幾條紫色的光影覆住了一小部分,那些狹長的雲片恍如閃著奇妙光澤的華美緞帶。暮色未起,白日將盡。

吃晚飯似乎還有點早。不過,這會去,沒有什麼人,對他,比較方便。中午這一頓要麻煩米蘭他已覺不好意思,所以晚飯通常都是他自己解決;或早或晚避過用餐的高峰去食堂打飯。

他先回了趟宿舍,把書包放好。把飯卡揣在上衣口袋裡,再出發去食堂。

“哦天哪——‘大恩人’?”身後有個女聲嚷道。

起先他沒有回頭,因為他不認為說話的人叫的是自己。直到對方跨步到他的輪椅前方,彎下腰衝著他說“你不就是那天救我的人嗎”;他才(炫)恍(書)然(網)認出:她就是自己在池塘救起的那個女孩。

傍晚的微風吹過,睿涵長及脖頸處的短髮梢被略略向上拂起,露出了臉龐兩側潔白圓潤的耳垂。一片金紅的五角楓葉打著旋下墜,斜斜地飄落到了米楊的腿上;他隨手把它夾進了一本書裡。

他們彼此微笑點頭。

睿涵落水被救後雖說頭腦有些許混亂,卻未完全失去意識。何況米楊的樣子,無疑並不難認。更別說他還曾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控過水,當時她就知道他雙腿殘缺得很嚴重。就算昏沉沉的自己會記錯他的臉,但美院的肢殘生,她料想大概只有一個。回憶起那天自己一個衝動跳下池塘的行為,她多少有些窘然,羞紅著臉道:“那個……我還沒逮到機會好好謝你呢。”

米揚見她活蹦亂跳、神清氣爽,確信她健康無虞,也是發自內心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