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正從廂房裡出來,見已經出了門的他有匆匆往回走,有些詫異:“這是怎麼了?”
盧修城氣急敗壞地揮著手裡的手帕,咬牙切齒:“盧修遠居然沒死……我竟然上了盧修越和周盈的當了!”
李氏面色有些蒼白,說話的力氣也弱了幾分:“他現下已經這個樣子,你又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地呢?”
“你懂什麼!”盧修城憤憤道:“他一日不死,金庫鑰匙就一日不會被交出來,只有他死了,他娘那個老東西才能真正地死了心,我們也能安心。”
李氏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可就算他死了,你也未必能做得上家主,盧修越也是樣樣出色,何況……”
“住口!”盧修城喝到:“盧修越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拿來同我比,他不過是個風塵女子生得孩子,他娘到死連族譜都入不了,若不是大伯一支後繼無人,怎輪得到他一個**的兒子騎在我頭上,就算有再多東西他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出身,他骨子裡就是個卑賤的庶子,有什麼資格和我爭家主的位子!”
這些年他被盧修遠壓著,一直翻不了身,眼下連那個賤人偷偷生得盧修越也敢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心中早就欲除之而後快,原本以為盧氏家規甚嚴,必然不會要一個身份不清白的人做家主,他才放了盧修越在一旁,一門心思對付盧修遠,豈料盧修遠不中用後,準老爺子竟然對盧修越又青眼有加起來,三番兩次閉門私談不說,還將不少家中事物交給他去辦,大有培植其做盧氏家主的意思。
準老爺子寧願將家主之位傳給一個卑賤庶子,讓盧氏在士族中蒙羞,也不願意正眼看他盧修城一眼,那他便要讓這個家族中的人都看看,究竟是誰更有資格來坐上這一家之主的位子!
“盧修越,待我收拾完盧修遠,就要輪到他了,他們兩個……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你這又是何苦呢!”李氏苦口婆心勸解道,卻被盧修城一手甩開,驚叫一聲摔倒在地上,盧修城也不理會她,兀自大步離去,自始至終連頭都沒回一下。
李氏絕望地趴在地上,支撐著想爬起來,被路過的婢女看見,忙將她扶了起來。
“夫人剛剛又有了身孕,公子怎得還要這樣對您!”
李氏嘆了口氣,道:“他現下還不知道,以後也莫要讓他知道了。”她垂頭輕輕撫著腹部,甚是無奈道:“這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以我現在的身子根本留不住他,說不定哪一日就……”
婢女有些惋惜道:“那夫人也該告訴公子,公子人脈廣博,說不定能請來名醫為夫人保住此胎呢?”
李氏搖搖頭,看著盧修城消失的門口,緩緩道:“說了又有什麼用,他現在滿眼都是盧氏的權勢和地位,早就顧不得其它了。”
她將盧修城方才丟棄在地上的那方帕子撿起來,看了看,笑容很是悽婉:“原來是為這些事……事到如今,他竟還是這般不知悔改,怨不得我落得如此報應,害人終究是害己啊,為何從前我總想不明白呢……”
婢女見她這般悽婉神色,想起她腹中那個命途多舛的孩子,不由心有慼慼焉,出言安慰道:“夫人莫要信那瘋和尚的話,他不過是隨口亂說的瘋話,騙一口齋飯吃罷了,這世間哪來什麼因果輪迴,您只要好好將養著,莫要再傷身,說不定這孩子就保住了呢?”
李氏苦笑了一下:“從前我也不信這些,可經歷了這許多事,一樁樁一件件……連我都開始信命了。”
小豆子端著托盤給周盈送飯,一進門放下東西就迫不及待交差:“姐姐,信送去了,我躲在牆角看過了,那位公子看了信之後便急匆匆走了。”
“你給他信的時候他沒問什麼?”
小豆子剛想張口,就被粗魯的開門聲響給驚住了,周盈立馬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板著臉坐在案前,小豆子屏氣凝神地將托盤中的飯菜一一放下,在刀疤臉的注視下貼著牆邊出去了。
刀疤臉看著他走出去,又扭頭看著周盈:“你好像挺喜歡跟他說話?”
“他年紀小,會說話,我自然喜歡同他說話,不同他說,難不成同門口那些個五大三粗說?”
刀疤臉揹著手站在她面前,冷著一張臉道:“小豆子還是個小孩,你同他走得近,我不與你計較,我這山寨上除了你都是男人,若是讓我知道你與誰走得近了,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到蛇窩裡去。”
“那你乾脆讓他們離遠些不更好?”
刀疤臉陰測測地笑了笑:“別同我裝糊塗,你聽得明白我什麼意思。看在明日是大喜日子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