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畢業後大都進了工礦企業。就是那些學習成績很差的同學,最後也各自想盡辦法頂替父母的工作當了工人。
在高中畢業六年之後,全班同學已沒有誰還處在無奈而待業的狀態中了。屬於另類的,只有畢自強和鄭長威兩人:畢自強因為是勞改釋放人員,在社會上絕對不可能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只好跟著他師傅胡大海下海經商去了。同學們都同情他的現實遭遇,併為他感到惋惜,但似乎沒有誰在心裡能夠瞧得起他。鄭長威家裡是街道上的,父、母親一直以來靠幹零活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前幾年,他先是跟表哥到市場裡當“二道販子”,學著做小買賣。後來,經過工商幹部何秋霖的鼎力相助下,他在平等街上的成衣百貨市場裡要了一個攤位,這才領了一本個體營業執照。如今,在全班同學們的眼裡,他是唯一最有希望成為一名“萬元戶”的人選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二十章 同窗聚會(之四)
同學聚會雖然算得上是一個正式的“社交”場合,但是,那時社會上人們的交際,還不太講究外在的裝束。從穿著打扮上看,大多數人衣著整潔樸素,穿的衣服雖有些色彩但也很普通,甚至有人還穿著藍色工作服前來參加聚會的。何秋霖上身雖是夾克裝,下身還穿著灰色的工商制服褲。不過,個體戶鄭長威那華麗的衣著外表與眾同學還是有明顯區別的,在他身上集中體現了當時社會上年輕人追求的時尚潮流:燙卷的長髮,夾克上衣內配花衫衣,下身緊身牛仔褲,錚亮的皮鞋,左手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明晃晃的金戒指。
鄭長威和畢自強同坐在一張圓桌旁的對面。由於相隔得稍遠了一些,他們彼此之間沒有私下說話交流過。此刻,鄭長威坐在那兒,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正在大談他做買賣的一些經歷和社會上的一些趣聞軼事。這讓那些見識少而寡聞的同學一個個聽得津津有味。畢自強忽然發現,當年在班上不太愛說話的鄭長威,如今倒是變得很能說會道了。他那一雙薄嘴唇滔滔不絕地說著生意經,倒讓人覺著有點油嘴滑舌了。這也難怪,他現在是見多識廣的個體戶了,也算是社會閱歷豐富和生活磨練的使然吧。雖說那時人們對做生意能當上“萬元戶”都非常羨慕,但也僅僅是羨慕而已。如果真有人號召自願報名去幹個體戶的話,恐怕在座的同學們不會有幾個人去響應,或許這就是那個時代的現實狀況吧。
“來來來,都抽一根。”
鄭長威從椅子上站起來,給同桌男同學一個個派發著香菸。偶有不會抽菸的,像何秋霖這樣的人,也欣然接過他的香菸,點上火抽著玩。畢自強接過那支菸後,還沒點燃時就轉動著菸捲,先瞟上了一眼,竟是美國“良友”牌香菸。他不禁微微一笑,心想:這小子抽這麼高階的香菸,可見還混得不錯。
在同學聚會上,眾人談論逐漸轉入一箇中心話題,這就是圍繞著他們的工作問題和上業餘大學的事情。當時在社會上正經歷著“文憑熱”的高潮,“五大生”(注:指電大、業大、夜大、函大、自考)是無法考入正規大學的青年人用業餘時間獲取大學文憑的有效途徑。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若想改變自己的現狀,謀取一個好的工作崗位,沒有大學文憑在手,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同學們雖然各自的工作崗位有所不同,但似乎每一個人都希望能夠拿到一張大專以上的文憑。這時,他們七嘴八舌地談論著學什麼專業以後能夠“吃香”,考什麼專業的課程更容易“過關”,哪一類大學文憑是國家承認學歷的。你一言,我一句,彼此交換和傳遞著一些資訊和看法。這些重大問題的討論,使整個上午茶話會的氣氛提升到了一個熱火朝天的階段。
聆聽著同學們的高談闊論,畢自強坐在那兒只是默默地吸著煙,沒有當眾發表過一句自己的看法,在他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傷痛。不錯,他現在也是電*律專業的學生了。在第一年上、下兩個學期開的基礎課中,他門門功課都是一次性考試過關的。他不參與同學們的談話,是因為別的同學想擁有文憑可以用來改變現有工作環境或者是調動跳槽,而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是以後拿到了大專文憑又有何用呢?為什麼還要去努力學習,畢自強現在就連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中午的聚會大餐即將開始了。四張大圓桌上面各自擺放好了碗筷和酒瓶。當女服務員把菜全部上齊後,所有的同學都不約而同地一起站立起來了,大家舉杯共慶這難得的一次同學聚會。
“同學們,”班長廖明超手裡舉著酒杯,高聲地說道:“從中學畢業走出校門到現在,一晃眼六年多過去了,當年的同學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