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樓道的感應燈應聲亮了,驚起了幾隻黃褐色的蟑螂在空中飛舞。
監視器右下角的時間顯示上,我看到,這是凌晨三點的時候。
一個人從我的房間裡走了出來,穿著淡灰色的睡衣,兩腿屈張,頸脖僵硬,眼神渙散。
我看出來了,鏡頭上的人是我!真的是我!凌晨三點?那個時候,我剛剛從噩夢裡驚醒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頭好疼啊!
我繼續注視著監視器,我倒想看看還會出現什麼樣的畫面。
畫面中的人,搖搖晃晃走到走廊盡頭的門前,兩眼半眯,漠然地看著門牌,突然眼睛睜開了。
一隻黑色的貓出現在我的身前,柔順地屈起身體,伸了個懶腰,背高高地拱起來,前爪使勁地向前伸著,眼睛眯得成了一條縫。
畫面中的我,像是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突然站了起來,手伸向了走廊頂上的感應燈。燈罩被我翻了過來,幾隻烤焦了的蟑螂撲簌簌地落在地上。我將蟑螂一隻只拾在手中,捉過黑貓,扳開它的嘴,將蟑螂一隻一隻塞進了它的嘴裡。
畫面中的我,緩緩轉過頭來,似乎知道攝像頭所在的位置,露出了一個殘忍到極點的笑容,笑容凝固在我的臉上,我的眼神中,露出了最得意的滿足。
我驚呆了,監視器裡的我,真的是我嗎?
我不敢相信!這究竟是怎麼了?
“你這是在夢遊呢。”這保安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關掉了監視器。
夢遊?我這是在夢遊嗎?
難道我在夢中將蟑螂喂進了黑貓的嘴裡嗎?這不可能!明明是有一隻白色的貓竄進了我的房間,四處尋覓蟑螂。怎麼會變成我尋找蟑螂來喂貓呢?還是一隻黑色的貓?
我真的是在夢遊嗎?我的天!我三點後都是走出房門夢遊嗎?不可能!平時我都在上網的啊?!
我精神恍惚地走出了保安室,搖搖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8)
我開啟了電腦,登上網路,尋找著平時常去的聊天室。在要輸入ID的時候,我的手指在鍵盤上鬼使神差地一抖,敲出了幾個字。我知道,這是習慣,不用想也能敲出自己常用的網名。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傻了。我敲出的網名竟是五個漢字:天生殺人狂!
我愣了,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的確是在夢遊?
我根本從來就沒有在網路上和一個叫天生殺人狂的人交談過?我就是天生殺人狂,天生殺人狂就是我。我與他的交談都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只存在於我的大腦?!
天,我是個病人?!
這一切都是幻覺!一定是因為我十二歲時做的那個垂體瘤手術!
我還清楚地記得在麻醉後,醫生在我的鼻孔中打了一個洞,然後伸進冰冷可怖奇形怪狀的器械,我只感到恐懼與寒冷,然後是不可抵擋的睏意……
又到了十二點,睡意湧了上來,但是我不敢再睡了。我拿了一柄削鉛筆的小刀,狠命地扎著自己的手腕。我對自己說,我不能睡著,我必須清醒!
可睡魔是如此冷酷,它只要略施手段,就令我無處遁形,我還是不可救藥地倒在了床上,酣睡起來。不過我知道,到了凌晨三點的時候,我又會醒過來,看著天花板,分辨不出夢境與現實的差距。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在思索。當我以為自己在遨遊網路,逗著白貓的時候,其實我是在走廊上喂貓吃著蟑螂。如果我決定走出房門做點什麼,那事實上我又在做什麼呢?
與其想象,還不如付諸於行動。
我拉開了門,幾隻蟑螂張開翅膀從我的面前掠過,我不竟縮了縮肩膀,渾身打了個冷顫。
因為走廊上的穿堂風,我有些縮頭縮腦,頸脖僵硬,雙腿彎曲。我的身體抖了抖,走了幾步,站在了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門前,慢慢蹲下了腰。我不知道過一會,是不是會有一隻黑貓出現在面前。我在等待。
我聽到了“吱呀”一聲,我面前的房門緩慢地開啟了。我抬起頭望了過去。
沒有貓,我沒有看見貓,卻看見了一個女人,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
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裙,白得刺痛了我的雙眼。她的一頭直髮垂落在臉的前面,令我看不到她長什麼樣。她很豐滿,兩個乳房鼓鼓地漲著,像要隨時從長裙裡跳出來一般。我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薄荷香水味道,這味道讓我心醉狂亂。
我閉上眼睛,想要細細品嚐這醉人的香水味,但是卻聽到了一個冷酷的聲音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