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掌。
“秦苑,受死吧!”嚴洛瘋狂催動體內真氣,身體如鬼魅般飄出,一掌帶著萬鈞掌力向秦苑胸口拍來。
秦苑知道嚴洛不會放過他,在他給蘇夜那包藥的時候他就知道難逃一死。這兩日與蘇夜朝夕相處,亡命天涯,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他們無話不談,他們一起分吃一個紅薯,他們在深夜睡在一個炕頭,這些就夠了。蘇夜,我這便來找你。
嚴洛這一掌結結實實拍了人的身體上,直將一個人影打的倒飛出去。嚴洛收掌,臉上盡是震驚之色,聲音中帶著不確定的顫抖,“……晚櫻?”
“晚櫻!”秦苑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一個身影已經擋在了他的身前。那個張開雙臂的背影,秦苑再熟悉不過,那一頭如瀑的長髮拂過秦苑的臉,便軟軟倒了秦苑懷裡。
秦苑一把抱住倒下的女子,伸手抓住女子的纖細手腕,想說話已經泣不成聲。女子靜靜躺在秦苑懷裡,一張臉明豔美麗,女子臉上沒有悲慼,眼神中閃動喜悅的光芒,目光緊緊鎖在秦苑臉上,一瞬也不肯放開。秦苑手指擦著晚櫻嘴角不斷湧出的血,白色的袖子染了一片血漬。
“晚櫻……晚櫻你不會有事的,晚櫻我會治好你。”秦苑抱著晚櫻的身體,喉嚨已經發啞,想哭喉嚨發出也只是類似於野獸的嘶吼。
“相公……我回來了。”晚櫻抬起一隻手,撫在秦苑的臉上,眼神專注而清澈。
“晚……娘子……”秦苑閉上眼,臉輕輕蹭著晚櫻的手指。“你回來就好,我找了你很久。既然回來了,我們開家藥鋪,我主外,你主內,救死扶傷,治病救人。”
“好……相公醫術最好,我想通了,不管你心裡的那個人是不是我,我都是……咳咳……”晚櫻話說到一半,咳出一口血,血裡帶著血塊,竟是被一掌震碎了內臟。“我都是……你的娘子……我們拜過堂的……”
“對,你是我娘子,我明媒正娶娶來的,我說過,我會守你一輩子。”秦苑邊說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滑落。
“教主……”晚櫻艱難轉過頭來,朝呆立在一旁的嚴洛笑了一笑,“我還要謝謝你,為我辦了那場婚事,能嫁給秦苑,我晚櫻……此生無憾了。”
“晚櫻……”嚴洛低頭看著晚櫻,腦海中浮現出海棠的臉,那個美麗的女人,為了救他,渾身是血的死去。現在她的妹妹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蘇夜也死在自己的面前。哈哈哈哈,凡是在乎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嚴洛啊嚴洛,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罷休。
“晚櫻,你不會死,晚櫻,我們還要過日子呢,你怎麼會死。”秦苑緊緊將晚櫻的身體攬在懷裡,身上流出的血將晚櫻的衣衫打溼,“晚櫻,你才剛剛回來,我們還有那麼多的事沒做,我們甚至還沒有圓房,你怎麼忍心扔下我一個人。”
“誰要和你圓房……”晚櫻閉眼笑罵一句,眼角眼淚流入發裡。“相公,我死後把我埋在陌上花叢邊,古時有王,王后出行,王思念之,便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我埋在那裡,便似你一直在思念我。”晚櫻又嘔出幾口血,眼神也不復清明,只有一隻手拽著秦苑的袖子,怎麼也不肯放開。
“晚櫻,我日日都在等你歸來。晚櫻……晚櫻……”晚櫻的手緩緩鬆開了秦苑的袖子,“晚櫻!!”秦苑仰起頭看著昏暗的天色,發出野獸樣的哭嚎,“晚櫻——”
嚴洛沉默著看著這一切,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看著晚櫻斷了氣。嚴洛深深看了嚎哭的秦苑一眼,沒有再動手為難他,之前的殺戮之心放佛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嚴洛轉過身,緩緩離開了這片崖頂空地。
蘇夜死了,嚴洛沒有掉一滴淚,沒有哭一聲。他羨慕秦苑,能那樣大滴大滴流著眼淚,能那樣哭的痛快。
嚴洛不能,嚴洛的心口像是被一塊石頭堵上,悶的無法呼吸,悶的無法說話,就這麼悶悶的堵著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他不是不難過,他不是不悲傷,只是他難過得忘了怎樣是難過。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該如何發洩,心口痛得像要炸開,一顆心臟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嚴洛不是不想哭,他只是將任何發洩的手段都杜絕,他忍受著這種痛苦,將這痛苦盡數堆積在心口。越是痛,他越是能舒服一些,這種自虐似的忍耐,是他對蘇夜的歉意,對死亡的無聲抗拒。
現在不僅是蘇夜恨他,他甚至也開始恨自己,他自負聰明一世,為何這次糊塗的這麼徹底。他明明問過蘇夜的,蘇夜說,他不知道那個黑袍人是誰。他明明不知道的,為什麼自己就不肯相信呢。他不是瞭解蘇夜麼,他明明不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