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煒沉默片刻,說:&ldo;你說了許多夢話。&rdo;海雅尷尬地笑:&ldo;肯定都是氣話吧?&rdo;他沒有回答,只是專心地看著手機螢幕。海雅不想要他的沉默,她抱緊他,他是她的救生木,為什麼不更加緊密地抱著她?她多麼需要他此時此刻的溫存,哪怕只是叫一聲她的名字。他的手始終不輕不重地環著,姿態永遠那麼若即若離,令人快要發瘋。&ldo;蘇煒,抱著我。&rdo;她虛弱地開口,&ldo;別離開。&rdo;他終於慢慢把手機放下去,溫暖的手掌輕柔地劃過她的長髮,漸漸撫向她發燙的臉頰,突然輕輕掐著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那雙眼在黑暗裡亮若星子。&ldo;已經半年了,&rdo;他嗓音低沉,&ldo;你什麼也沒變,把我當成什麼?&rdo;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有超級大月亮吖~大家做好變身láng人的準備了咩?二十二章海雅突如其來感到一陣恐慌,好像一個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救生木,還未慶幸多久,這塊木頭卻突然變成活的,掙扎著想要離開自己。原來已經有半年了,從那個烏煙瘴氣的網咖開始,時間過得那麼快,一切都好像才發生。她在黑暗裡與他對視,想從他眼裡找出一些熟悉的可以讓人安心的東西,可是太暗了,什麼也看不清‐‐或許他也只是說一句沒頭沒腦的玩笑話,嚇嚇她。海雅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才伸到一半就被捉住,輕輕推開。&ldo;蘇煒。&rdo;她不解地望著他。他沉默了很久,低聲說:&ldo;你是清醒的嗎?自己到底是和什麼樣的人jiāo往‐‐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去想?&rdo; 她勉qiáng笑:&ldo;我不怕……&rdo;&ldo;不,&rdo;他打斷她的話,&ldo;我是說,你直到現在都不清醒。&rdo;海雅覺得渾身陣陣發冷,慢慢坐直身體,本能地抱著膝蓋蜷縮起來,出了一會兒神,才喃喃:&ldo;……是我做錯什麼了?&rdo;蘇煒輕輕笑了,下chuáng走到窗邊,點了一根菸。&ldo;你喝醉了之後,不停地給你父母還有那小子道歉……他叫譚書林?&rdo;他聲音很低,&ldo;在夢裡才會說真話?既然做了會後悔,起先就別做。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rdo;海雅只覺腔子裡的心在往下落,她抱緊膝蓋,艱難地開口:&ldo;蘇煒,我、我其實……&rdo;她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自己的事,說出來會如何?她根本不是什麼天真爛漫的富家小姐,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每次她想要忘記,總有人會提醒她認清自己的身份,還有那個無法逃避的未來,她活得自卑又無力。他現在又在做什麼?bi她坦白?bi著她看清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肚子裡謀算著什麼卑鄙的心思?這個夜,這個人,突然變得很陌生,甚至讓她本能地排斥。&ldo;現在清醒了嗎?&rdo;他吐出一口煙,&ldo;明白我是什麼人了?海雅,我不是王子,這裡也沒有童話故事。我是個混混,你把我當什麼?想要我給你什麼?陪你上chuáng夠不夠?&rdo;海雅飛快從chuáng上爬起來,穿了鞋拔腿就走。她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似乎會被bi迫面對什麼更可怕的事qg,她一直迴避的、不肯面對的那些東西。她認識的蘇煒不是這樣的,他應當神秘又溫柔,體貼又qiáng大,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降臨的蓋世英雄,給予一切她想要的。沒有人願意去想真相,沒有人願意面對自己的卑鄙,沒有人願意說:我錯了。推開大門,等不及電梯,她直接順著樓道快步而下。他沒有追,沒有問,好像連頭也沒回。她說不清自己到底害怕什麼,怕他?還是怕自己?她內心深處始終恐慌著,惶惶不安,明知未來是既定的,卻又心存僥倖,如果不能逃避,那便末日狂歡。在酒吧裡趁著酒醉跟譚書林大鬧一場,獲得的快感只有瞬間,其後她又陷入深深的恐懼裡‐‐他會不會去爸媽那裡告狀?如果他們知道了,肯定會對她感到失望吧?會不會討厭她?是不是要後悔收養她?這樣真的好累,她覺得自己瀕臨崩潰。這世上每一份給她的愛,都需要她小心翼翼地捧著,不能恣意,不能大意,否則她就什麼都沒有了。海雅驟然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又茫然地打量四周,這裡是蘇煒家小區外的一個市民廣場,許多民工與無家可歸的人只在地上鋪張報紙,就這麼睡著,四下裡漆黑安靜,一輛車也沒有。手機顯示時間是凌晨四點,她一個人怔怔地站在廣場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