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武安君白起話音落定,秦軍士卒們便齊聲高呼起來。
聽著秦軍那山呼海嘯一般的大喊,上將軍趙括登時心頭一凜,心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這武安君白起果然厲害,非但乃兵家不世出大才,但說這份辯才,也是高屋建瓴、勢如長江大河,可謂當世難逢敵手。厲害
上將軍趙括心頭不得不承認,那武安君白起寥寥數言,便道盡天下大勢,字字句句直指要害之處,竟是生生將秦軍之氣勢,抬升了起來。敵我之氣勢互為消長,敵之氣盛可致我之氣消。
此時大戰將起,軍心、氣勢只可鼓,而不可洩。深明意志力之重要的上將軍趙括,又豈肯讓秦軍佔了上風,又豈肯讓那武安君白起壓上自己一頭。那白起眼界高闊、辯才厲害不假,但可惜,他今日的對手乃是機敏善辯之趙括,更是自兩千餘年後穿越而來、早已看透歷史迷霧之上將軍趙括。
只見上將軍趙括不慌不亂,雙手向後一拂,被甩起披肩的長髮,登時隨風飄揚起來。
待秦軍呼喊聲落定後,只見英姿颯爽的上將軍趙括,竟是仰首向天,唇間攏著那簡易的擴音器,運足丹田之氣,便“哈哈哈——”地放聲大笑起來。這一通大笑,可謂是氣勢沛然、聲震雲霄,那一波*的連環聲浪,登時沖淡了秦軍戰陣中那激動、昂揚之氣勢。
只見趙括劍指一舉,指著遠處的白起,朗聲笑言道:“趙括本以為,人屠白起乃當世之豪傑,必有驚世之高論也。卻不料,今日竟出此粗鄙之言,盡為無稽之談哉如斯之武安君,如斯之秦國,可笑乎?可悲乎?”
“秦國,乃虎狼之國也,秦之狼子野心,天下皆知歷代秦王皆為虎狼本性也白起老匹夫可曾記得,當年那驕狂不可一世之秦武王贏蕩,妄圖舉起周天子專享之王鼎,卻是不自量力、氣崩力竭,七竅流血、狼狽身死之事?”
上將軍趙括甫一開言,便讓那自鳴得意的武安君白起面色一變,因為趙括竟然毫不客氣地揭開了秦國之傷疤,秦武王狼狽身死,在秦國君臣中可是甚為忌諱之事,平日裡根本無人膽敢提及。誰料,上將軍趙括這只是剛剛開了個頭,那真正的猛料還在後頭。
只聽那上將軍趙括昂昂之聲,連綿不絕:“秦昭王嬴稷,本為薊城一質子也憑藉其母之美色、詭計庇佑,得以逃回秦國。然則,嬴稷不念其母養育之親情、扶持登位之大恩,一待羽翼豐滿,竟然假外人之手,廢黜其母,驅逐其舅,虎狼本性盡顯”
“對其母其舅尚且如此殘忍,更何況對外人乎?誠然如斯,那嬴稷藐視天子之威,處處倒行逆施、欺凌諸侯,南奪楚國關隘、迫得楚王遷都丟土;東侵魏國,以殘暴之手段、無數生命之代價,侵吞河內、河外兩郡;至於韓國,更不必說,每每暴秦東出,便有將韓國吞併之心,若是諸侯襄助,何曾還有韓國哉?”
“如斯秦王,如斯秦國,上負周天子,下虐諸侯,攪動得天下惶惶不安,談何天命所歸?武安君所言天命歸秦,莫非那蒼天真的不開眼乎?”
“所謂大爭之世,必行大義。行大義者,天自垂憐;罔顧大義、但為一己之私慾妄興刀兵、亂得浩蕩乾坤處處血腥之氣,如斯之秦王,如斯之秦國,必為蒼天所棄哉”
聽著趙括一番慷慨之言,那武安君白起竟是悚然動容,一對吊梢眉已立了起來。白起心下的火氣絲絲冒起,但是這一時間,他卻尋不出反駁趙括之言辭來,只得強壓著怒火。
上將軍趙括換了一口氣,繼續朗聲道:“秦軍過處,屠城殺降、生靈塗炭,降卒不得保命,平民被殘忍屠殺。秦軍每下一處,皆血流城河,一派死寂。降卒無奈,平民何罪?”
“單說你白起老匹夫,殘殺山東諸侯人口,略略算來已至數十萬,你那雙手沾滿了鮮血,獸性之身軀背滿了累累血債。諸侯莫不願啖爾肉,寢爾皮以為快事如斯秦國,何來民心所向,列國之民皆楞種磁棰乎?”
“莫說山東列國之民,單說秦國之民,可有一日安居樂業?稍有不慎,變被劓鼻、黥面、割耳、刖足,秦國五官殘缺、肢體不全之人相望於道。秦國之民何罪,竟屢屢遭此殘害?”
“所謂耕戰爵位者,拼死力耕而食不能果腹,國之倉廩豐足,而民面有飢色、飢腸轆轆;灑血力戰而不容有敗,迫於形勢而不得不降者,便會慘遭連坐、族誅之刑。為秦耕戰之民何其不幸哉”
“所謂法者,非一家一姓之法,非濫用權勢之法以飽私慾之法,乃天下萬民之法,為天下萬民謀福祉之法是也秦法非是嚴明,乃是嚴苛之法,十足惡法是也。民畏之,而不得安居樂業,民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