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蜜心裡納悶:那裡不是白紙黑字寫著嗎?但口上還是微笑著答道:“知道,招一個管事,兩個跑堂小二。”
“管事我們已經有人選了,那……”
“無妨,我應聘的是跑堂小二。”
“既然姑娘知道,你可認為自己吃得了苦?要是做個小二,可是很累的活兒!”然後又用那雙精明的眼睛掃描了一下黛蜜那155公分的身高,接著問道:“照常理,我理應招些結實一些的男子,既然姑娘來了,那不知 姑娘你能有什麼理由說服我僱用你呢?”
黛蜜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怎麼這裡的人的思維和那個時空的一模一樣啊?以前去面試,也老被人問這種問題來著?話說本姑奶奶最怕這種問題了……唉,罷了,事到如今,為了吃飽穿暖的生活,為了光明美好的未來,為了未來的老公孩子,豁出去了!
當那個掌櫃的臉上已顯出一絲不耐的時候,黛蜜挺了挺腰板,清了清嗓音,臉上那笑容咧得更甜。
“首先,我自認個性開朗,具有強力無比的親和力,能夠給客人賓至如歸的服務。第二,我雖是女兒身,但是自小受過不少教育,看書識字基本是沒有問題,應該在某些時候能幫得上忙。而且我曾受過一個西方商人的指點,學會了一種簡便明瞭的記賬法,在做跑堂小二活兒的同時,如有需要,我可以幫忙做一些賬目方面的工作。第三,我對工錢要求不多,只要包吃住,工錢方面隨意,於貴樓於本人都有利。所以我認為我有足夠的條件勝任這份工作。”黛蜜握緊發顫的拳頭,目光無比堅定地作最後的說辭:“要是我有幸能夠得到這份工作,我一定會努力工作,鞠躬盡瘁,竭盡全力,為錦繡樓服務!一切以錦繡樓的利益為首要目標!”
黛蜜一口氣說完,瞅見那掌櫃驚愣的臉孔,不由得訕訕笑了笑。慘了,好像後勁太足,說得太過火了……
正在黛蜜以為沒戲,正要灰溜溜地告辭時,那掌櫃的回過神來,摸了摸那兩撇鬍子,響響地撥了撥手中那小小的金算盤,開懷地大笑了幾聲,然後手指一指黛蜜。
“哈哈!就你了!”
黛蜜眼神一亮,拍了拍激動的小心肝,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對著那掌櫃的感激地笑著,手往額前一擺,行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
“是!掌櫃的!”
夜裡,窗外的月光流瀉著一片銀白。街道上的歡聲笑語,嘶扯吆喝,雜亂一片,證明著皇城的繁華熱鬧。
一間簡單的小房間裡,黛蜜擺弄著那套略顯寬大的小二制服,對著鏡子,凝望著鏡子裡那個陌生的自己,她苦澀地笑了笑,抬手扶了扶頭上那頂歪歪的小二帽。
外面傳來斷斷續續的簫聲,腦子裡又不禁浮起那時在竹林裡吹簫的絕美白影,她神思恍惚了幾分,斂了眼膜,空餘一波黯光。
只半響,黛蜜隨即拍了拍那細嫩的臉蛋,咧開瑩色的櫻桃小嘴,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那笑容裡是希望居多,還是苦澀居多,恐怕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窗外的月華流瀉進來,燈影浮動,映得那春日般的笑容一片水澤。
黛蜜倚在褐木窗欞旁,望著樓下那人潮如水,燈紅酒綠的大街,然後又望了望遠處淺黛如眉的山影……
看來那死妖孽名雖臭了點,威望還蠻大的嘛,這麼熱鬧,還真的是舉國歡慶啊……不知青風鎮是不是也這樣?這裡離眠山很遠吧……停停停!暈,真沒出息!怎麼又想起這些勞什子事?
黛蜜自嘲地皺了皺鼻子,賞給自己一記爆慄,像是教訓著自己般沉聲地說道:“顏黛蜜!今天開始,你就是店小二!”
對面那座名叫清塵閣的茶樓裡,有歌姬彈著琵琶,幽聲唱著,如泣如訴。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輕挽青絲,小篆細描箋…… 倚門回首,雲階月地,煙鎖秦樓……如今惟有樓前流水……留下清音滿地…… 誰人畫一尺相思?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黛蜜枕著陌生氣味的床被,聽著那銷魂斷腸的琵琶聲……許久許久,久到待窗外的人聲漸漸遠散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樹欲靜,風可止?
當小二的第三十六天。
此刻黛蜜身著土藍色的小二服,頭髮像男子般綰起來,然後戴上一頂小二帽,挽著袖子,正拿著抹布擦桌子。初冬微涼,她光潔的額頭上竟泛著一層薄汗,許是這活兒比較用勁兒。但她神情歡快,看起來似乎毫不覺辛苦。
同時被僱用的跑堂小二還有一位,叫段小六,長得很高瘦,濃眉大眼,有點像猴子模樣,精靈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