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遠頓時眼睛一亮,充滿希冀地望著自家主子,後者涼涼掃他一眼,秋遠頓時乖乖低頭。
好一會,才聽越清風慢悠悠道,“還不走?”
……秋遠立刻撒丫子跑遠了,邊跑邊喊,“我去給二位煎藥!”
往日奚越兩人下棋,總是邊下邊討論陰謀詭計,唯有此次,該討論的討論完了,不該討論的一句不說,單純地邊下棋邊閒聊,氣氛倒好。
越清風很想知道冷一遞上來的報告上寫了什麼,但一想起當初奚玉棠說‘不是拉你入局的時候’,便有些洩氣,又見她心情頗好,只好看碟下菜,撿輕鬆的說。
……畢竟五子棋真沒什麼技術難度。
“八月十五那日,我回了一趟蘇州老宅。”越清風淡淡道,“離火草已經給了沈七。”
“多謝。”奚玉棠啪地一聲放下了一顆圓潤的冷玉棋子,“八月十五那日我在幹什麼?”
越清風頭也不抬道,“城東養傷。”
“……哦。”
奚玉棠思索著在白棋旁邊放下了顆棋子,輕描淡寫道,“我都忘了八月十五這回事……該讓薛陽和韶光出去逛逛的。”
他們玄天的人都沒什麼過節的概念。一群光棍,沒家沒爹沒孃沒兄弟,四個暗衛都是孤兒,兩個護法,鄒青家裡人死光了,司離身世不明,一個高層沈七還早就脫離了沈家與藥王谷……想想,身世都這麼統一,也是不容易。
“下次有機會可以帶他們一起去西湖放花燈。”越清風唇邊噙著淡淡笑意,“夜裡非常熱鬧,倒是個消遣的好去處。”
奚玉棠挑眉抬眸看他一眼,又放了顆子,“明年又明年……誰知道明年你我活沒活著。”
越清風落棋的手頓了頓,緩了緩才慢慢放下,“贏了。”
奚玉棠瞪眼望去,頓時撇嘴,“真煩跟你下棋,還不如打麻將,至少能贏點零花錢。”
“……”那是什麼玩意,還有你缺零花錢找我要啊!
越清風話還沒問出口,奚玉棠便歸好了棋子,自顧自地在棋盤中央放了顆黑棋。
“怎麼會沒有明年?”他跟著落子,“事情沒做完,你甘心?”
“當然不。”奚玉棠慢吞吞地把玩棋子,“但也可能發生不是麼?你有病,我入魔,兩個短命鬼居然還肖想未來,這才是滑稽。”
越清風手中的棋子久久沒有落下,好一會,直接將白子投了壺,人往後面軟墊上一靠,半支著上身,又氣又笑地看她,“能不能好好下棋?”
奚玉棠也知自己的話敗了興致,討好地對他咧咧嘴,乾脆歸攏了棋子,往棋盤上懶懶一趴,“好嘛,不下了,反正也贏不了。”
上次曲水之宴那一吻,讓兩人的關係一度跌到了冰點。但隨著韓文彥死,奚越再次聯手,兩人都聰明地不再提及那件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但,又不是真沒發生過。
“肅兮……”奚玉棠額頭壓著手背趴在棋盤上,聲音悶悶傳來,“你真的不好好考慮一下醉花樓未央居那晚我說的話麼?”
越清風怔了怔,沒有說話。
“你不說話我當你預設?”奚玉棠頭一抬,只露出一雙眼睛。
“你敢。”越清風面無表情。
兩人對視片刻,越清風首先垂下了眼,“奚玉棠,為什麼一定要黑是黑,白是白?既然都不知明年是否安在,為什麼不能往前走走看?一定要現在就分出個你死我活?是不是我現在明確地說出一個答案你才善罷甘休?你……”
話沒說完,他忍不住咳了起來。
奚玉棠聽出了他話裡的怒,連忙坐直,“好好不說了,你彆氣著自己……給,茶。”
越清風頭都沒抬地將遞到面前的茶推了回去。
默默看了一眼被拒的茶盞,奚玉棠無奈,“我也不是逼你放棄或者什麼的,就是……哎算了不說了。”
解釋不清,又無法說出更好的話,她自己也來了脾氣,索性茶盞一放,重新埋頭趴回了棋盤上。
好一會,才聽她悶聲道,“我沒想過我能長壽,只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做完該做的事,一生很長,壽命卻短……不然我試著去找找解決入魔的法子?”
對面,越清風好不容易停下咳嗽,陡然聽到這麼神來一句,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驚訝地看向眼前慵懶趴著的人,“……你說什麼?”
奚玉棠乾脆腦袋一轉,一聲不吭地望向庭院。
蟬鳴蟲語,熱風習習,午後的煙雨臺彷彿整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