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棠臉色微變。
盯著水跡沉默了一會,她笑了。
“看來英雄帖是真,武林大會是假,歐陽玄這次是打算玩筆大的?卻不知是不是我所想的了。”
“是不是暫且不知,”越清風再一揮袖,几案上的水迅速蒸乾,“不過來者不善倒是真的。這便是越某想和奚教主同行的原因之一了。”
烈焰幫和血殺殿,是這近十年來,玄天教洗白之路上用來殺雞儆猴時結下仇的門派。前者,幫主烈傲天曾是奚玉棠手下敗將,後者則是更復雜的原因,一言以蔽之便是玄天教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派出鄒青殺了對方二殿主。至於凌霄閣不必說,十八水寨……當年可是被眼前這位越公子打得險些回見見媽的。
將這些和她和越清風都有過節的人聚到一起,說沒什麼貓膩,別說奚玉棠,隨便拉個路人都覺得有問題好嗎?
“也許只是出於禮數呢?畢竟歐陽盟主是給孫女辦滿月宴,又恰好是武林大會前一天呀。”司離忍不住出聲,“既然大家都在,就一起請來,不好厚此薄彼不是嗎?”
“這正是很多人的想法。”越清風點頭。
“信他我就是白痴。”奚玉棠冷笑,“遠的不提,凌霄閣現與我玄天是生死不休的局面,蕭承都放了話,有他沒我,本座不信歐陽老兒不知。”
“越少主確定這些人都會來嗎?”司離問,“若是真的,教主,我們今日還去嗎?”
“去,怎麼不去。”奚玉棠看向越清風,“你剛才說,這是你找我的原因之一?”
越清風不置可否。
“還有呢?”奚玉棠問。
“自然是許久未見,想和奚教主多聊聊了。”他面不改色地答。
“你覺得我信?”
“……”
吩咐掌櫃上一桌飯菜,又交代司離去將此事告知呂正一聲,待廂房裡只剩越家主僕和自己,奚玉棠主動給自己倒了杯茶,望著越清風涼涼道,“越少主,明人不說暗話,你我關係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見面不動手已是極限。如今你說想和本座冰釋前嫌,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
“我信啊。”越清風在奚玉棠頗帶壓力的注視中淡定自如,“你我之間並無什麼你死我活的血海深仇,借奚教主多年前的話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如今局勢詭譎,何不放下芥蒂,聯手一次?”
我怎知你不會轉頭再給我一劍?
奚玉棠嘴角掛著涼薄的笑,望著越清風的雙眸深沉如海,“我們之間沒仇?用不用本座給越少主捋一捋?”
越清風:“……”
沉默半晌,他輕笑,“奚教主果然不好糊弄。”
奚玉棠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
“那便由著奚教主吧。”越清風望著她,“結盟,或者各走各路,你選。”
奚玉棠盯著越清風那雙清澈澄明的眼睛,彷彿要從他眼眸深處看出誠意,同時心裡也在不斷地取捨衡量。她向來獨行慣了,玄天教也不是什麼靠抱大腿或尋求聯合才發展起來的教派,武林當中是出了名的兩不靠,除了因為歷史遺留原因,也是為了省去麻煩。
但如果合作方是越清風……
沉默許久,她心中有了決定,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勢,懶洋洋地往軟墊上一歪,慢條斯理道,“那便聯手吧。我也無須越少主下什麼保證說不會捅刀子,越少主對本座也儘可戒備著無妨。”
合作不是拜把子,有誠意足矣,掏心掏肺就算了。
越清風一瞬不瞬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從她平淡的口吻裡讀出了極大的防備和對前事的無法釋懷,微微有些感到頭疼和了然。
他開口,“看來越某在奚教主眼中,是個十惡不赦之人了?”
“不至於。”奚玉棠笑得輕描淡寫,“不喜歡而已。”
越清風:“……”
還不如十惡不赦來的好聽。
越少主心塞,“越某也並非……”
“不用說。”奚玉棠擺擺手,她對阻礙自己實現人生目標快十年的人沒那麼多好脾氣,“你再說下去,我就動手了。”
“……”
嚥下一口老血,越公子斂眸思索了一會,定定道,“好,就按奚教主所言。”
奚玉棠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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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上來時司離也正好回來,幾人圍坐用膳,奚玉棠將二人結盟之事說了一遍,司離驚訝得險些噎住,好半晌才緩過來,卻在接下來的用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