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黑衣蒙面的男子冷笑一聲,嘲諷的話響起時,那彷彿斷木磨石般的聲音簡直令人頭皮發麻,“我早就說要滅玄天,是歐陽盟主你信誓旦旦要拉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此人,赫然便是當日武山之上和歐陽玄密謀之人。
“我……”歐陽玄欲言又止,震怒之下,只能狠狠拍斷書桌一角。
可黑衣人卻並沒有理會他的憤恨,繼續冷嘲熱諷,“現在知道後悔了?如今宋家已滅,主子聽說以後,可是高興的很吶……歐陽盟主打算如何向主子交代?要不要我去幫盟主美言幾句,讓你死的痛快些?”
聽到“主子”二字,歐陽玄的身子幾不可察地抖了幾抖,望向黑衣人的目光裡閃過一絲驚懼,但很快便冷靜下來,沉聲道,“如今事已至此,老夫自當向主子請罪,只是你別忘了,主子將這件事交給你我,如今被人擺了一道,你也沒有好果子吃。”
這架勢,是要拉人下水墊背了。
黑衣人眼底狠意略過,冷笑著走出陰影,直勾勾地看向歐陽玄,“歐陽盟主現在還是祈盼蜀中那邊順利吧,至於玄天聖女……”他沉沉笑了一聲,“就讓某去會會她。”
“你打算出手?”歐陽玄驚訝地看過去,見對方沒有反駁,沉思片刻便頷首,“也好,我人在明處,不好下手,只要能殺了玄天聖女,主子那邊也好交代。”
黑衣人頓時嗤笑,“殺玄天聖女的是我,跟你有何關係?歐陽盟主還是自顧吧。”
說著,人便翻出了窗戶,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無聲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歐陽玄用力捏緊了拳頭。
“總有一日……”
總有一日,他要站在天下之巔,讓這些曾經對他出言不遜之人、讓他不得已屈服之人,統統死在他歐陽玄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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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回到自家宅子後,翌日,奚玉棠一身女裝去了京城望湘樓。她約了人,那位和她同病相憐的衛千戶,大哥的下屬,孟十九的上司。
望湘樓老闆本要將最好的廂房留給她,未免太過扎眼,奚玉棠婉言拒絕,只挑了個相對清淨的地方。臨近午時,衛寒獨身一人出現在瞭望湘樓包廂,見奚玉棠一身白衣蒙面安靜地坐在窗前,腳步頓了頓,便走到她對面坐了下來。
剛坐下,奚玉棠便推了一盞茶到他面前。
衛寒挑了挑眉,眼都不眨地端起茶一飲而盡,接著開口,“聖女獨自前來,好魄力。”
奚玉棠將他的動作看在眼裡,眼底閃過一絲激賞,“衛千戶也不怕茶裡有毒?”
“你我無冤無仇,有何理由加害?”衛寒坦坦蕩蕩望過去。
奚玉棠笑了笑,不再開口。
衛寒見此,也擺出了公事公辦的態度,問起了壽宴當日之事。只不過他並未過多地懷疑眼前的女子,畢竟在世人看來,一個身中相思散的人,而且是個女人,是不可能有那麼大能耐在宋家的書房裡頂著周圍暗衛發現的巨大風險殺人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同樣是女人,他還是忍不住往孟十九身上聯想一二。
那是他親手過的任務,事後孟十九也已交了人頭,他自然知道兇手是誰。作為新任的錦衣司一把手,皇帝的親信,既然要查案,自然要有查案的態度。
他今日來望湘樓,一是會一會這個玄天聖女,二則是聽她說一說相思散一事。
當然,也想再次試探試探。
奚玉棠大致知道他的來意,將自己中毒一事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隱去中間的聽壁腳和殺人環節,聽起來合情合理,無半點漏洞。
話說完,對面人陷入了沉默,許久才道,“你是說……離雪宮柳曼雲也參與其中?”
奚玉棠怎麼會把話說死?只說了懷疑,且將宋夫人和柳曼雲之前涼亭的眼神互動說了而已。
可衛寒是誰?作為專業查案人員,很快便有了頭緒,望向奚玉棠的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衛某還以為,離雪宮和貴教交情不錯。”
奚玉棠淺笑一聲,兀自倒茶,頭也不抬道,“衛千戶哪裡看出我們有交情的?”
“貴教奚教主不是喊柳宮主姑姑麼?”衛寒道,“而且武林第一美人……可是和貴教教主交情不淺。”
“哦?”奚玉棠抬眸,“江姑娘?”
衛寒頷首,想說什麼,看她一眼,又欲言又止。
奚玉棠卻笑了起來,“衛千戶有話直說無妨。”
衛寒動了動唇,沒有開口。
雖然他人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