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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了個白眼,拉著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從前,爹孃帶我們來後山,卻從不走這邊,我總覺得他們大約知道這個地方。”

奚玉嵐勉強笑了笑,沒說話。

“我當年被孟十三和紫薇樓的人追到這裡,走投無路,不小心摔下去……”奚玉棠終於說起了往事,語氣平靜而沒有一絲漣漪,“唐家的表姐,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叫唐惜雪,就是在這裡死的。她衝出去引開敵人,被當成是我。”

“我知道。”提到舊人,奚玉嵐的口吻有些沉重。

“你當然得知道。”奚玉棠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那是你小媳婦。”

奚玉嵐哭笑不得,“又沒訂親,娘與舅母只是有這個意思,你這樣說,對惜雪不好。”

……可她喜歡你呢。

想到表姐死前的情形,奚玉棠動了動唇,沒說話。

七八歲的孩子,即便不懂愛情,也知命運。爹孃中意唐惜雪當他們的兒媳,從小她就知自己長大會嫁給奚玉嵐,死前也牢記著保護他的妹妹,不曾想,命運就是如此殘忍而無情。

要是當年她在玄冰坑裡睡一覺,醒來發現是夢就好了。

兩人離開玄冰坑,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個小山頭,入眼是一排排的衣冠冢,石碑林立,最前面的石碑上刻著奚之邈和唐芷嫣的名字,左右兩邊是兩個空碑,顯然是事先留好的。

“你我的?”奚玉嵐意有所指地看向那兩個空空如也的石碑。

奚玉棠點頭,“左邊你,右邊我。”

兩人將事先備好的香燭黃紙和貢品擺好,上香,燒紙,撒酒,最後再一人三個響頭。做完一切,奚玉棠拉著兄長就地坐了下來。這裡是雪山難得幾處沒有被雪覆蓋的地方之一,堅冷的土地硬如石,背風的坳,除了冷些,倒是個難得的聊天之處。

“我死後也要葬到這裡來。”奚玉嵐盯著這些衣冠冢,“到時記得給我寫好聽的墓誌銘,知道嗎?”

“這個要你自己操心,我不管。”身邊人半真半假地笑,“怎麼不想我會比你先死呢?”

話音未落,後腦勺就被來了一下。

奚玉棠控制不住地往前傾身,吃痛地捂著頭瞪人,“好痛啊!說動手就動手,你這個偷襲的小人!”

銀髮青年涼涼掃她一眼,“肅兮說你不管什麼時候都說不出好話,我原還不信。”

“……”

越清風你夠了!

忿忿地腹誹半天,奚玉棠老成持重地開口,“我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死前能見你武功徹底恢復,髮色變不變無所謂,然後找個心愛之人成家,有個孩子叫我姑姑。”

奚玉嵐頓時又抬起了手。

“誒誒誒,別打人!”奚小教主手忙腳亂地擋,“我說點實話也不行啊!”

“我看你說的是胡話!”銀髮青年咬牙切齒,“給我過來,手放下,我今天不打你我就不是你哥!”

“爹孃墳前,你毆打親妹妹,奚玉嵐你小心遭報應啊你!”

“……”

見他手臂頓時僵在半空,奚玉棠嘿地一聲笑了出來,重新坐回青年身邊,笑嘻嘻地往他懷裡湊,“好啦,你別動手,不然我都沒法子跟你聊天了。”

無奈地嘆了一聲,奚玉嵐順勢把人抱進懷裡,卻還是氣不過地輕輕擰了她一下。懷裡人頓時誇張地喊疼,先前沉重的氣氛被破壞了個一乾二淨。

好一會,兩人鬧完,奚玉棠賴在兄長懷裡不起,目光的盡頭是石碑上游龍走鳳的一個奚字。頓了頓,她忽然道,“你猜這字是誰寫的?”

“猜不出。”奚玉嵐搖頭。

奚小教主忽然坐直,漂亮的手回指自己,“我。”

奚玉嵐:“不信。”

奚玉棠狂抽嘴角。

沉默著來到左邊的空石碑前,女子左手以指代筆,真氣激盪而出,瞬間便在堅硬的石面上刻下了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奚玉棠。

奚玉嵐怔在了原地。哪怕沒有筆墨,他也能看出這字顏筋柳骨,鸞翔鳳翥。

下一秒,他再次一巴掌呼了過來,“奚玉棠!有自己給自己立碑的嗎?!”

一個不察被拍到石碑上,奚小教主真氣未收,直接將剛刻好的碑撞成了兩截。捂著額頭爬起來,她抱著石碑欲哭無淚,望著自家兄長的目光充滿了怨念。

奚玉嵐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將碎石碑拿到手裡,定睛看著那三個大字,良久才幽幽道,“原來你真的寫了一手好字……這事我和肅兮都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