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都浸溼了;饒是白雲展,亦眼眶紅紅的,眸子裡水汽瀰漫。
她剛剛踏進來,白雲靈便拉了她的手,哽咽問道:“大嫂,是誰如此狠心,把半岑傷成這樣?”
慕容半岑身上,早已無一塊完整的肌膚。要麼被掐的紫紅,要麼被燙傷,皮肉燒焦。
德國醫生跟白雲歸說,是煙管燙的。
傷慕容半岑的人,是個抽鴉片的!
白雲歸不想畫樓擔心,又以為她聽不懂德語,便沒有告訴她,只說看不出來是什麼弄的……
畫樓拍了拍白雲靈的手臂,聲音輕柔:“別哭,別吵了半岑睡覺……不管是誰傷了半岑,他都要承擔後果的!”
眼眸中閃爍嗜血的兇狠。
畫樓陪在慕容半岑身邊,等著他輸液完了,替他換了好幾個枕頭,輕輕拭淚。大約晚上七點多,慕容半岑才慢悠悠睜開眼睛。
看到一臉溫和的慕容畫樓,他突然像小鹿一樣躍起,緊緊摟住畫樓的脖子:“姐姐,姐姐……”
淚水便滾入了畫樓的脖頸裡……
那微燙的淚,刺痛了畫樓的心,她的眼睛不自覺便溼潤了,輕輕撫了撫他的後背,生怕觸到傷口,聲音和軟:“半岑,是姐姐!沒事沒事,你已經回家了,別哭了半岑!”
話沒有說完,自己也哽咽了。
慕容半岑哭得更加大聲,天崩地裂的,把整個官邸的人都驚動了。
白雲歸、白雲展、白雲靈還有盧薇兒和前來探望的賀望書都湧入了三樓的客房。看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摟住畫樓的慕容半岑,眾人皆唏噓。
白雲歸嘴巴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白雲靈跟著嗚嗚哭起來,盧薇兒也禁不住落淚。
好半晌,慕容半岑才慢慢止住了淚,卻怎麼都不肯放開慕容畫樓,緊緊摟著她的脖子,將頭埋在她的頸項裡,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
畫樓無法,只得和衣陪著他躺在床上。
白雲歸讓副官去請德國醫生再來給慕容半岑打針鎮定劑。
然後把周副官和羅副官叫去書房,道:“夫人肯定會問你們關於慕容少爺被綁架的事,你們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周副官和羅副官齊聲道是。
“督軍,夫人既然想知道,她一定會想盡法子的……”周副官對畫樓很是崇拜。特別是假鈔案過後,夫人在他心中,簡直是無所不能的女神。
“是啊,督軍!”羅副官也道,“最好的法子,不如把人轉移出去吧,免得被夫人查到……”
白雲歸便想起畫樓很輕鬆說她撬了葉夢律財政部,拿走了葉夢律很多重要的檔案,甚至包括他的官印。
他想到自己的軍政府裡,亦有些不能見光的檔案……
這個念頭一起,他有些洩氣。為何他心中也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強,強的令他有了妥協之心?
還是告訴她吧……
等她自己去查,天知道會鬧出哪些事?
“你去慕容少爺的房間外等著,夫人出來了,讓她來見我……”白雲歸坐在椅子上,對周副官道。
周副官應聲而去。
第一百三十五節 線索
初春的夜,霧氣迷離,路燈下一切影影綽綽。
露華清,人語靜,月上簾鉤,翠袖微寒。斜倚窗欞細數疏影的女子,神態慵懶又百無聊賴。
這是城外的一處山莊,四周皆是高大的紅杉林,十幾裡才有一戶人家,靜籟得叫人心頭料峭。
季落夕得知李方景要遠去香港,她便收拾包袱準備偷偷跟隨,卻在碼頭被大哥攔住,強行拉了回來。她又哭又鬧,大哥便將她送到了這個山莊!
大哥說:“爹最近身體不好,你這樣哭鬧,惹得他心煩。你好好在這裡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不再鬧著跟李六去香港,什麼時候我就接你回家……”
可一連三天了,她被關在這裡,很是無聊。
房間裡的門窗皆是鐵製的,像個牢籠。
門上有個小小視窗,每日傭人用那裡遞飯給她。
季落夕一生飛揚跋扈,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囚禁?鬧著要見大哥,還把飯菜全部潑灑了。
她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又是氣又是餓,心中很憤憤詛咒:“季思慕,你敢關我!等我出去了,有你好看!”
季思慕是她的長兄,大她十五歲,今年三十二,一直都是父親的左膀右臂。他面相斯文,處事卻頭腦機敏,手段強悍,深得父親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