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若是有何不妥於國本有傷,故此太醫來得很快。只是沈湛會隨著太醫一道來卻是七七始料未及的。當下起身道:“太子殿下,我家公主——”
沈湛微微斂著眉頭,神色雖是如常般慵懶,但目光始終落在未晞臉上。她一張小臉因為高熱,在這燭火之下泛著詭異的紅色,他沉吟片刻,問道:“白日還好好的,怎麼成了這副光景?”
七七不免囁嚅:“奴婢也不知道,公主忽然就開始咳了,而且還有些高熱之症……奴婢怕出事,這才叫人宣太醫來。”
沈湛頷首:“你做得很好。”說罷,快步上前,坐在床邊看著太醫為未晞把脈。後者已有些迷迷糊糊的,闔著眼,呼吸聲也比平日急促些。沈湛見其如此模樣,心中一疼,旋即看著太醫:“太子妃如何?”
太醫已然收手,道:“回太子,太子妃這是風熱之症,吃上幾服藥便可痊癒。”
沈湛心中稍安,又命七七和李德淮隨太醫到偏房開藥方。待三人去後,屋中便只剩了他與未晞兩人。燭火昏黃,照在她臉上更是添了些病態。沈湛眉頭一直未舒,輕輕地撫著她的臉。
他指尖頗有些冰涼,未晞高熱之中,猛地感覺有涼涼的東西觸及自己的臉,只覺得好舒服,也不曾多想,抬手將那物件緊緊按在自己臉上。沈湛不料她有此舉動,一時之間也是忍俊不禁,低聲嘲道:“好個傻妮子。”未晞昏沉之中哪裡會答他的話,只是將他的手摁得更緊。
沈湛怔怔的看著她,只覺得她這病懨懨的模樣惹人愛憐得很,沉吟之間只覺得恍惚片刻,又回神來,看著未晞的目光更是愛憐。當下將她摟在懷中,下巴抵在她額上,無聲一嘆。
夢中受到震動,未晞迷迷糊糊的,掀開眼見面前坐了一個男子,燭火之下看不清他的臉,只是覺得他瞧著自己的目光好生溫柔,就像弱水般叫自己沉醉下去。她昏昏沉沉的,眯眼想要看清他,只是似乎眼睛怎麼也看不清他的容顏,一時也是懊惱了,軟聲問:“你是誰?”
沈湛本是無比愛憐的抱著她,猛地聽到她這話,身子一顫,腦中旋即想起一個俏皮的女聲——“你是誰?”靜默片刻,抱著她的手臂一緊,柔聲道:“我在這裡陪你,好不好?”
未晞本已燒得腦中空白,又聽得這般溫柔的聲音,恍惚之間也不曾多想,點頭道:“好。”
沈湛唇邊揚起一抹苦笑,旋即將唇輕輕印在她的唇上,末了,才低聲喚著:“未晞……”屋中寂靜,垂眉,才覺懷中的人兒已然沉沉睡去了。
夢中銀月清輝,她獨自立在庭院之中,耳邊輕柔:“阿凰,待你長大了,我便來娶你。”
待她長大了,什麼時候才算是長大呢?
楊國兵敗,沈湛要楊國嫡皇女和親之時,他沒有來;她為了楊國,自請和婚之時,他沒有來;甚至如今,她與沈湛相敬如冰之時,他也沒有來。
他是忘記了嗎?還是,一切不過只是她的痴夢罷了?就像三姐姐說的,不過是她的夢,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
沈湛看著懷中女子蹙起的眉頭,輕輕一嘆,旋即將她平置在床上。靜靜看著她,眼前止不住浮現出新婚那夜,他第一次見她之時。她眸子裡滿是身為一國公主的沉穩與堅強,只是在那堅強之中,還有一分希冀。她在希冀什麼?希冀他會好好待她?
可惜,彼時他如何也克服不了心中的那份懦弱。看著她嬌美的容顏,他竟是起了一層懼怕之意。看到她,總是叫他想起一些往事,痛徹心扉。
實則,只是他看不破。
夜正闌珊,屋中燭火幽深,將沈湛的倒影拉得好長。
未晞次日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痠軟無力,倒像是躺了許久了一般。七七本是伏在床沿睡著,忽然覺得床上的未晞動了動,立馬驚醒,惶急道:“公主!”
未晞被她這神色唬了一跳。尚未出聲,七七便拉著她的手嚶嚶哭訴起來:“公主昨兒個高燒,可將奴婢嚇壞了……”說罷,眼淚就如滾珠般落下。
未晞隱隱還記得昨夜之事,一時也是百感交集:“我曉得,辛苦你了。”
七七吸了吸鼻子:“昨夜還是……”正要說出“太子”二字,又想沈湛走之前囑咐的不要告訴未晞的話,生生剎住,“還是請太醫來的呢。”
未晞不覺含笑,伸手想刮她臉皮,奈何身子無力,也只好作罷:“我曉得,辛苦你了,你且去歇著吧。”七七隻是搖頭,態度分外堅決——她絕不走。
未晞只是淺淺笑著,昨夜又夢到那個男子的聲音了。年歲尚幼之時,還有這般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