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繼續走著,用手在前面擋了好一會兒。
緩慢的亮晶晶的河水反射在他臉上,眼睛裡。前面高高的建築擋住了大半的光,他才發覺那有塊影子。
“千語?”他走近了說。
“……”
“剛才那人說……”他指著剛來的方向。
“羅恩?”她突然轉了身,峽谷任由烈風出入,卻將太陽拒之在外,儘管如此,她似乎也毫無痛苦,甚至毫無感覺,像黑牢裡的石頭那樣無動於衷,像寒冬那樣冷淡。她雙手合攏,目光呆滯,“羅恩,我們……還活著嗎?”
“千語?!”儘管在那時已經猜到,但真正看清了,依然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真的是你?!”
“我是叫千語!好不容易從英國指揮官的手裡逃脫出來,幾乎丟了命。而且,有個愚笨計程車兵跟著我跳下來,我甚至懷疑這是那名指揮官的計策。”
“不是愚笨計程車兵,是羅恩。”他走上前,離她實在太近,看著她,第一次感覺她像個幽靈,也像尊石像。
她輕輕閉了眼,有種酸的味道湧了上來,卻又立刻推開他。
正前方的破舊的風車依舊不停地旋轉,上面糊的紙早已經掉落,看得見上面殘缺的竹片和歲月的痕跡。河水從上面流過來,繞了風車一圈,很緩慢。這裡突然靜下來,只是有時會聽到風車因為古老而發出的“嘎吱”聲,每轉一圈就會響一次。
“給我印象最深的……”他突然笑了笑,很勉強,“印象最深的,就是這裡的房子,你看,就連風車也是,它的房子比教堂還尖些,只是沒有十字架。”
“來這裡……”她抿了下嘴唇說。
“什麼?”他又不知趣地靠近了些。
“來這裡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他?”
“我聽得見他的聲音?你也是?”
“你是說儀器?它還沒有那麼先進。”羅恩聳聳肩膀道。
不是儀器裡的程式?那會是什麼?千語有些傻眼了。
“不過,來這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他深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那邊把我遺棄了,我無路可走。所以……”
她走到一邊,坐在風車邊的木梯上。
“遺棄不遺棄對我來說不重要,稍微收到了有關你的訊息,所以我……”羅恩轉過身,規矩地站到了她旁邊,陽光從上面照過來,灑在他和她的身上,很溫和。
“你最好找個時候回去。”
“你呢?”
“我?”她想了會兒,說著,“我本不屬於那邊。”
“別耍脾氣了,孩子!我們應該一起找機會回去!”
羅恩這句冷不丁的“孩子”已經徹底讓她清醒了,他看著她的眼睛,期待著她再次正面看他一眼。
“對於這個時代你一點也不瞭解。”千語說。
“我瞭解!”
“你瞭解?你只知道歷史,然後追根朔源,除此之外,你什麼也不知道!”她還是嚴厲地訓斥了他,“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女朋友麼?”
“我知道。”
“知道了當初還為什麼……”說到這裡,她深深嘆了口氣,沒有接著下面說。
“跟我回去!”他提高了音量企圖壓過周圍任何一個聲音。
“回去?”千語冷笑了一聲,“你帶儀器了?你知道怎麼回去?”
“我……”他說,“至少我們可以在這之前尋求一些可能的幫助。”
“歷史是你追逐了一輩子的東西,你卻不瞭解,就像明明有人喜歡,你卻看不到!什麼也看不到!被侵略的國度與這個國度的人,生命根本就不在自己手裡,財物,領土,甚至連一個少女的貞節,只要能讓那些士兵或是指揮官感到愉悅的,就是被掠奪的物件!你根本什麼都不瞭解!”
“這些我全知道。我甚至親眼見證過,勃艮第人是如何佔領法國領土,如何焚燒房屋,如何敲碎民眾的頭顱!”
“……”
他想嘗試著搭一隻手在她肩膀上,可他失敗了。
她站了起來,看著明晃晃的上空,風聲不絕於耳:“我要去希農!”
“王太子查理隱居的地方?”
“你知道?”千語想了想,竟諷刺說,“啊,對,我忘了你是幹那行的了。”
“那是貞德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她靠著自己敏銳的直覺從眾多貴族中將他認出來,並且帶給他來自天國的訊息。對了,那個坐在寶座上